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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6/8 2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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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红楼梦》中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金陵十二钗”正册之女子,例如风神若仙子的林黛玉、温柔敦厚的薛宝钗、天真烂漫的史湘云等等,都是非常优秀的女子,可很少有人将目光转向金陵十二钗之外的女子,尤其忽视了才貌不输钗黛的薛宝琴。

薛宝琴虽然第四十九回才出场,却是曹公重点勾勒的女性形象之一,她在大观园中的出现,有非凡的意义,就容貌而言,薛宝琴天姿国色,不输钗黛,不仅如此,她还兼具林黛玉的聪明伶俐和薛宝钗的见识不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宝琴才是真正的“兼美”;就诗社而言,宝琴的出现彻底打破了黛玉、宝钗、湘云三巨头并立的局面,给大观园注入了新鲜的空气;就阅历而言,宝琴是典型的“旅游达人”,从小跟随父亲外出,天下十亭走了有五六亭,这让宝琴拥有普通闺阁女子所没有的眼界。

今天就让我们来详细说一说薛宝琴这个突然“杀”进大观园的不速之客!

薛宝琴容貌绝美,兼备钗黛之长,而无钗黛之短

第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红梅”中,薛宝琴突然“闯”进了大观园,立刻掀起了轩然巨波,原本大观园内最优秀的女子乃是林黛玉和薛宝钗,可薛宝琴完全打破了这个格局,这一点我们从贾宝玉、贾母以及薛宝钗三人的反应可以明显看出来。

贾宝玉作为典型“外貌协会会员”,最先对薛宝琴的容貌给予了高度评价:

然后宝玉忙忙来至怡红院中,向袭人、麝月、晴雯等笑道:“你们还不快看人去!谁知宝姐姐的亲哥哥是那个样子,她这叔伯兄弟,形容举止另是一样了,你们如今瞧瞧她这妹子!老天!老天!你有多少精华灵秀,生出这些人上人来。”——第四十九回

曹公对薛宝琴的美貌,没有采取直接叙述的描写方式,而是通过间接描写,通过贾宝玉的反应,我们可以从侧面感受到宝琴的美。值得注意的是,贾宝玉话中专门将宝琴与宝钗进行比较,暗示宝琴美貌更在宝钗之上,更是勾起了读者的好奇心——薛宝琴究竟有多美!

接着看贾母,贾母作为长辈,自然不会像贾宝玉那般,在嘴上夸奖宝琴,贾母将自己对宝琴的喜欢,全部通过行动展现出来。先是王夫人认宝琴做了干女儿,紧接着,贾母拒绝单独给宝琴找住处,将其留在自己身边,晚上陪着自己一起安寝,可见贾母对宝琴的喜爱已经到了何种程度,这一点宝琴丝毫不逊色当年初入贾府的林黛玉:

果然,王夫人已经认了宝琴做干女儿,贾母欢喜非常,连园中也不命住;晚上跟着贾母一处安寝。——第四十九回

薛宝琴刚入贾府,便能得到贾母如此重视,可见薛宝琴定是个才貌双全之女子,贾母还将珍贵的凫靥裘送给宝琴,连林黛玉都没有享受过这番待遇,到了第五十回“芦雪广争联即景诗”,薛宝琴雪下折梅,恰好被贾母撞见,贾母远远看着宝琴站在山坡上遥等,身边一位丫环捧着一瓶红梅,加上天降大雪,四周粉妆玉砌,更衬出宝琴的美来,贾母大赞此番风景胜过仇十洲画的《双艳图》,次日便急忙叮嘱负责画大观园的惜春一定要将宝琴加上。

次日雪晴。饭后,贾母又亲嘱惜春,“不管冷暖,你只画去,赶到年下,十分不能便罢了。第一要紧,把昨日琴儿和丫头、梅花照模照样,一笔别错,快快添上。”——第五十回

贾母如此宠爱薛宝琴,难怪薛宝钗看到贾母赏给宝琴一件凫靥裘后,饱含酸意地说:“你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福气。你到去罢!仔细我们委屈着你。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

贾母欣赏宝琴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宝琴兼具钗黛之长,却无钗黛之短。宝琴的美貌上面已经论述,自然不用多说,此外,宝琴聪慧伶俐,灵气十足,这一点跟林黛玉很像,符合贾母的审美,可宝琴却没有林黛玉的缺点:身体孱弱;对比薛宝钗,宝琴没有宝钗的素净世俗的缺点,却有跟宝钗无二的健康体魄,而且常年跟随父亲“旅游”,造就了不凡的见识,所以《红楼梦》中真正的“兼美”不是秦可卿,而是薛宝琴!甚至贾母都曾想将其作为宝二奶奶的备用人选,可见宝琴之优秀,绝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

贾母因又说及宝琴雪下折梅比画儿还好,因又问及她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薛姨妈度其意思,大约是要与宝玉求配。薛姨妈心中固然也遂意,只是已许过梅家了。——第五十回

从此处来看,曹公安排薛宝琴这么个“强势角色”出场,恐怕也有对宝玉婚姻的暗示意义,通过宝琴这个载体,来表示贾母对宝黛爱情的犹豫心理,虽然贾母赞同木石姻缘,但是考虑到林黛玉的身体状况,贾母的想法一直在徘徊,如果没有薛宝琴的出现,读者恐怕会认定贾母只考虑木石姻缘,对其他可能性置之不理。目前红学研究中有论者认为贾母当着薛姨妈的面求配宝琴,是为了敲打薛家,这种说法脱离客观的分析前提,而且主观臆测成分居多,不足以作为论点。

宝琴诗才奇高,打破了大观园内黛、钗、湘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薛宝琴未出现之前,大观园内的众姊妹们自主创建了诗社,但每次诗社的冠军不是林黛玉,便是薛宝钗,仿佛是为了打破这个局面,曹公特意安排了薛宝琴的出现,立刻收到了“鲶鱼效应”般的效果。

在“芦雪广争联即景诗”中,薛宝琴首次展现诗才就震惊全场,在众姊妹们共联的70句中,史湘云表现活跃,独占18句,紧跟着便是宝琴的13句,林黛玉诗才超绝,有11句,宝钗仅有5句,薛宝琴小试牛刀,就将诗社原本三足鼎立的钗、黛、湘格局彻底打破,而且宝琴所联诗句,并不是以量取胜,其中不乏经典之句,如“吟鞭指灞桥,赐裘怜抚戌”、“狂游客喜招,天机断缟带”等。

此后,曹雪芹又安排邢岫烟、李玟、薛宝琴三人以红梅为题作诗,宝琴所作的《咏红梅花》堪称绝美,尤其是那句“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无论是韵律、意境以及深意,都丝毫不逊色林黛玉。

而到了第五十一回“薛小妹新编怀古诗”中,薛宝琴再出奇招,她根据自己游览过各省的名胜古迹为题,作了十首怀古绝句,内隐十物,众姊妹们纷纷传看,皆称这十首诗自然新巧,可众姊妹们在猜测宝琴诗中所隐之物时,却没有一个人能猜得中,这也成了《红楼梦》里的一桩悬案,至今红学专家仍在对薛宝琴这十首怀古诗进行研究。

所以细细分析下来,偌大的大观园,才华最盛的女子不是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而是后来居上的薛宝琴!姜祺在《红楼梦诗》中也曾赞薛宝琴曰:“才调无双人第一,红梅白雪艳花魁。”

薛宝琴虽然满腹才华,却并不像姐姐薛宝钗那般成熟稳重,恰恰相反,薛宝琴偶尔也会利用自己的才华来捉弄众人。第五十二回中,生性顽皮的薛宝琴有意捉弄众人,她声称自己当年跟父亲一起去西海沿子上买洋货的时候,遇见了一位真真国的女孩子,金发碧眼,跟画儿的西洋女子一样,这位外国女子精通中国诗书,还会作诗填词,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林黛玉却看出薛宝琴的话未必是真的,便让宝琴将诗拿出来给众人看看:

黛玉笑拉宝琴道:“你别哄我们。我知道你这一来,你的这些东西未必放在家里,自然都是要带了来的。这会子又扯谎,说没带来。他们虽信,我是不信的。”宝琴便红了脸,低头微笑不语。——第五十二回

可以明显看出,宝琴其实是在撒谎,或许真有那么一个真真国的女孩子,但真能作得好诗就不一定了,否则宝琴也没必要隐藏着不给众人看。最终宝钗在旁边打圆场,让宝琴将那外国女子所作的诗念出来,为了帮助宝琴延长作诗的时间,宝钗有意让人将史湘云和香菱也叫来(宝钗一向不赞同香菱学诗,如今却行此举,诸位细品),最后薛宝琴口中之诗的内容如下: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细细读来,便能察觉,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真真国的外国女孩作的诗,诗中有波澜壮阔的景物描写,又有“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这样的细腻之句,非旅游达人不能为也。而薛宝琴正是从小跟着父亲,天下十亭走了五六亭,各种奇景都曾见过,也只有宝琴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这分明是宝琴故意以“外国女孩作诗”来捉弄众人。

由此观之,薛宝琴既是个诗词奇才,身上更兼有正值青春妙龄的少女气息,难怪贾母如此喜欢她。

宝琴堪称旅游达人,也造就了她洒脱率真的性情

在上面两点,笔者反复强调了薛宝琴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她的经历,第五十回曹公也借着薛姨妈之口讲述了薛宝琴的经历:

薛姨妈道:“可惜这孩子没福,前年她父亲就没了。她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跟她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她父亲是个好乐的,各处因有买卖,带着家眷,这一省逛一年,明年又往那一省逛一年,所以天下十亭走了有五六亭了。”——第五十回

所以薛宝琴在大观园中是一个“异类”,在封建时代,女孩是不宜抛头露面的,大观园众姊妹们虽然优秀者不少,但却无人看过真正的外面世界,最多也就是薛宝钗因为出身皇商之家,所以对府外的世界有所了解,除此之外,再无别人了。

有雄心壮志的探春也曾因此而感慨:“我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业,那时自有我一番道理”,可薛宝琴却天生拥有了探春所羡慕的一切,她跟着父母外出,将大好河山都看遍,这不仅丰富了她的阅历,更开阔了她的心胸。有心的读者可以将宝琴所作的所有诗句找出细细查看,大部分内容都跟她一路上的经历有关,她完全将自己路上的所见所闻写进了诗中。

因此用现代视角来看,薛宝琴的人格显然更加完善,因为她的眼睛真正看见过这个世界,而相比之下,即便被称为潇湘妃子的林黛玉格局似乎就小了一些,黛玉的诗句的确精彩绝伦,可是却始终脱离不了小我的范畴,更多的是描绘身边之景,以及抒发自己内心的惆怅,如果林黛玉能有机会像宝琴那般,看过世间大好河山,或许能开阔她的胸襟,不再为自身身世而感怀,笔下可能不会再有“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这样的消极之句。

所以,薛宝琴是《红楼梦》中一个重要的存在,她的出现让读者不由将其与众姊妹们进行比较,从而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

更为难得的是,薛宝琴虽然阅历丰富,却始终没有丧失作为女孩的率真与洒脱,她的性情与史湘云很像,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类型,这可能也跟她游历多年练出的豁达心胸有关,宝钗也曾直言点出宝琴的这个特点:

宝钗笑道:“说你(史湘云)没心,却又有心。虽然有心,嘴到底太直了些。我们这琴儿就有些像你。”——第四十九回

至此,若将薛宝琴的形象综合起来,那岂不是她兼具林黛玉的诗才、薛宝钗的温柔性格、史湘云的率真性情,由此观之,薛宝琴岂止是“兼美”,分明是“兼三美”!

结语:薛宝琴作为曹公塑造的经典形象,是被寄予了厚望的,曹公将黛、钗、湘三人的优点汇聚到宝琴一人之身,造就了一个堪称完美的女子。有论者认为《红楼梦》最失败的地方就是突然在大观园中插进了这么一个完美的薛宝琴,导致女主角林黛玉、薛宝钗等人的光辉变得暗淡,这种说法站在某种角度确实如此,可不得不承认,宝琴的出现丰富了《红楼梦》的精神内涵,为黛玉、宝钗、探春甚至湘云等女子树立起一个榜样,试想一下,若是没有薛宝琴,这种对比无从产生,这群被“困”在大观园内的姑娘,如何能对生活有更高的期望?

正如美国著名女诗人狄金森诗句: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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