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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的故事
文/徐兴汉
弯弯曲曲路接桥，
清清河水映日红。
影倒浅水倒影浅，
叮咚流水流咚叮。
几句回文诗有点绕，描写的是童年记忆。诗中的那条小河就在我们村前，名字叫歧河。之所以叫它小河，是因为它确实小，大约二十多米宽，弯弯曲曲由西北流向东南。途经骆天庙村西南角折身流向偏南方，折弯处有座石板桥，（记忆中以前是砖拱桥），一条土路弯弯曲曲穿村而过接通石板桥。桥下河水潋滟叮咚，太阳沉入水底，像红玉盘，人在桥上，清清的河水倒映着人影。记忆中的小河是一首诗、一幅画，在脑海中留下美好的回忆！现在小河基本断流，但我仍然对小河情有独钟。因为在小河边不仅发生过一桩英雄悲壮而又催人泪下的故事，而小河又是我童年乐园。
壹
伤心泪
很久以来，小河滋润着两岸农田，呵护麦菽。天旱时，农民用河水浇灌庄稼；遇到洪涝，小河把洪水送到大海。可爱的小河，已经不全是地理概念上简简单单的一条小河，它已在人们心中扎下根，成为当地人生活的部分。蓝天、白云、田野、村庄与小河犹如一幅水墨画，百姓守着小河，过着恬静安逸的田原生活，演绎锅、碗、瓢、盆交响曲。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匪患打破了人们平静的生活，把当地百姓推向了深渊。
事情发生在民国初年，一股流匪北窜，一路烧杀抢夺，无恶不作。途经会亭短暂休整后准备继续北上。匪灾令人胆战心惊，于是，歧河两岸民众自发组织起来防御匪患。村民以歧河为防线，壮丁手持铡刀、铁叉、扁担、木棒等把持在河两岸，组成一道严密的防御网。男丁日夜轮班，妇女儿童报信送饭各尽其能。黑压压的人群就像一条长龙。探匪的战马还没接近郭洼八里桥，就被砖头瓦块砸了回去。土匪要北上，百姓不答应，百姓与土匪僵持不下。一晃几个月过去，村民们也以为灾难过去，可以平安过日子了。这一天，西北风扬起尘沙漂浮在空中。风声惊醒睡梦中的猫头鹰，发出刺耳瘆人的鸣叫声，一种不祥的兆头弥漫在小河两岸，守河民众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这时，只见一个农民模样的壮汉推着独轮车从南边缓缓而来，车上坐着一个女人。壮汉上身穿粗布对襟袿，双脚蹬牛鼻铲鞋，两眼滴溜溜转动。面对盘查，壮汉自称到河北岸给老婆看病，乡民觉得来人可疑，仔细搜查发现在车子下面藏有手榴弹。消息传开，瞬间，像炸了锅，人们从两侧蜂拥而至。同时在西边也上演了同样一幕。一时间，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线从中间裂开一条口子。躲在不远处的土匪像洪水一样穿过口子冲向北岸。乡民们知道中了土匪奸计，纷纷躲进寨子里避难，来不及躲避地乡邻可就遭殃了。土匪见人就虐，稍有反抗就惨遭杀害。丧尽天良的土匪。一边抢劫一边放火，方圆十几里一片火海。土匪一边放火，一边念念有词：
不叫你打你非要打，
一家落一个小屋衩。
不叫你撑劲你撑劲，
一家落一堆灰土粪。
火海染红了半边天，火苗借着风势窜出十多米高。火浪卷起的草木灰弥漫在上空，像蜻蜓一样上下翻飞。灰尘、烟雾遮天蔽日。眼望熊熊烈火吞噬家园，躲难的百姓哭天哭地骂土匪。家没了，希望破灭了，身在颤抖，心在滴血。愤怒的人群几次要冲出去和土匪拼命，但又都被拦下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小河愤怒了：妈的！你们这些穿着“兵皮”的丘八哪里去了，平时催粮抓丁好不威风。土匪烧杀抢夺，你们怎么躲在人龟壳里不出来，这叫啥兵！
善良的小河哟，你太天真了，你没听说过吗，兵匪一家亲，你听，离城二十几里的火苗仿佛对着县城隔空喊话：哥们，躲在里面别出来，我们只烧到这里，兄弟保证你们的安全，谢谢啦！
小河你听听，这叫什么话！这是什么世道！
面对打砸抢烧的土匪与官兵的装聋作哑，小河有些自责，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小河哭了，浑浊的泪水中漂浮着天空落下的灰尘流向远方。
小河你别自责，几个月来你和我们一起日日夜夜守护着家园，你尽责了！房子被烧责任不在你，只怪土匪太狡猾。
小河，你别伤心！家园毁了再重建，生活还要继续。
小河别流泪，别哭。把眼泪留给土匪，留给那些吃着我们的饭、穿着我们的衣，却不顾我们活死的那些“兵”。等到太阳出来的时候，让他们和土匪一块哭泣去吧！
小河沉默了……
贰
生活的乐园
一九四九年，太阳出来了！
我生长在太阳出来以后的日子里。记忆中的小河早已抚平心灵的创伤，恢复了青春活力。滋润两岸土地。它像一位岁月老人阅尽人间沧桑。
春天，暖风剪嫩叶给两岸树木换上新装。喜鹊在树上登枝做窝产卵，蜜蜂在油菜花间飞来飞去。河水叮咚唱着歌儿流向远方。鱼儿在水中游来游去。燕子掠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调皮的小燕子你小心点，别把水面弄破了。河边几位姑娘在洗衣服，姑娘们边洗衣边嬉戏，棒槌声，朗朗的笑声，咩咩的羊叫声和着牧童脆鞭声，汇成一首优美的暖春进行曲。看！那是什么，是谁把“黑豆”撒在水里？近看，那不是什么黑豆，是青蛙妈妈“种”下的蝌蚪，小蝌蚪们好可爱，摇着长尾巴一会儿游在水中，一会儿沉在河底，一窝一窝的，兄弟姐妹们你碰碰我，我逗逗你，好像在做什么游戏，或许是族群举行什么仪式，好不快活。这时候，三五成群的小伙伴拿着捕捞工具到河边捉蝌蚪喂鸭子。摸鱼是常有的事。下到水里先用手泼一泼前方，让鱼藏在水草下再慢慢摸，鲫鱼、火头、鲶鱼、泥鳅、虾……什么么鱼都有，碰巧还能摸到鸭蛋。泥鳅太滑，摸到后大多从指甲缝中钻出去，最好的办法是两手捧紧不留缝隙，这样它就逃不了。碰到昂刺鱼它马上逃掉最好，如果摸到它要牢牢攥紧，千万不要松手，否则就会扎伤手。昂刺鱼也滑，攥紧了也容易逃掉。
有一种鱼外形像柳叶，当地人叫它鲹子，这鱼智商高，水清逮不住，水浑了才能捉到它。
蛤蚌有时候躲到泥下，但它上边有个窝，那是气孔，只要发现气孔捉蛤蚌手到擒来。
儿童们都是小馋猫，那个时代一年半载吃不了几次肉，所以等不到回家做熟，就地取材烧着吃，除去内脏用苘叶包好放在火上烧，注意，苘叶要用水湿透，等叶子烧干了鱼也就熟了。吃起来津津有味，虾最好吃，剥去橘红色外壳，晶莹透亮的肉吃到嘴里糯而腻，淡淡的清香非常爽口。铡丁鱼有股土腥味不好吃。
没事的时候，就在河边捡砂浆石。捡回家摆成砂浆石阵，嗬！太壮观了，看，大大小小的砂浆石像雄狮，像奔马，像卧虎，像春蚕，像猎狗，像雪豹……在你眼中它像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的砂浆石阵就像苏州狮子林，不！狮子林算什么，大大小小的狮子挤在一块太单调，万一发生群殴太血腥；而砂浆阵就像规模庞大的动物园，食草食荤组成完整的食物链，多壮观！
秋天的小河像一位扮靓的少妇，河水清澈见底缓缓东去。水草被抽成丝拉成蔓，铺在河底，挂在岸边。辛勤劳作的农民伯伯来到河边洗去脸上的汗水，爽快！捧一捧水喝下，甜滋滋的，舒服！然后又捧上一捧扬起来，水从指缝间一滴滴落下，像一串串珍珠，落在水里发上叮咚的声音。这个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珠落玉盘。
小河，我心中的小河！你就像青春年少的姑娘，温柔、恬静、美丽、贤惠、勤劳，叮叮咚咚唱着歌儿向我们走来。
小河，我心中可爱的小河。你一年四季和我们在一起。春天，你和小鸟一起唱歌，你灌溉田地，滋润花朵，扮靓两岸。
夏天，暴雨滂沱，你用躯体把多余的洪水送入东海。
秋天，你给收种的农民伯伯唱歌，分享丰收的喜悦。
冬天，你给小鱼小虾们盖上被子保暖，把爱送给生灵。
小河，你有田家碧玉的秀气、灵气善解人意；没有红楼闺秀的娇气、傲气古怪刁钻。
小河，美丽的小河。风平浪静的时候，你像一块大明镜，给蓝天照个影，给太阳洗个澡，洗得干干净净，像个红玉盘沉在水底。
柳枝摆动了，一阵轻风吹来，沉在水底的太阳被吹成碎玉，水面上波光粼粼。
美丽的小河，请你等一等，我要照个影，留下美好年华。
小河摇摇头，不能啊小朋友，我还要前去浇田；
善良的小河，请你站一站，请送去我对远方的祝福。
小河摆摆手，没时间，我还要去远方；
勤劳的小河，你慢慢走，听我给你唱支歌。
小河皱皱眉，扮个笑脸，你唱吧，我边听边到东海去扬帆！
蓝蓝天空白云飘
乳燕南飞马儿跑
金秋的田原美如画
快乐的人群歌如潮
美丽的姑娘花枝俏
漂亮的帅哥弄风骚
高粱羞红了脸
谷穗笑弯了腰
小河流到远方，歌声飘到远方，小河，也成了美好的回忆……
简介
徐兴汉，生于一九五三年，河南夏邑人。一九八二年毕业于永城师范学校。后任教于郭店一中。早年系业余作者。平时爱阅读及诗歌、散文、曲艺创作。早期作品见于本县《文艺作品选》。
主编/我还有梦
责编/诗语(杨继新)
美编/a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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