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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4/6 20:17:00

对话,跨越两千年;邂逅,司马迁密码。

“凡事均有例外”,这句话大概是对的。

譬如说“封侯拜相”是古代人梦寐以求的美事,然而御史大夫韩安国却不以为然。

在汉朝,御史大夫相当于副丞相。如果丞相故去,御史大夫则会顺理成章地接任丞相。“安国为御史大夫四岁,丞相田蚡死”,韩安国在御史大夫任上干了四年,田蚡被活活吓死之后,韩安国便暂时代理丞相一职。

在韩安国代理丞相期间突发意外,一次给汉武帝前导时不小心跌落车下,摔瘸了腿。司马迁记叙为“安国行丞相事,奉引堕车”。

韩安国这次“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故意“假摔”呢?

韩安国画像。

“行”解释为兼摄(官职),御史大夫韩安国兼职丞相。“引”意思是拉车,结合语境推测为拉拽缰绳,喝止马匹。汉武帝的车驾不会在驰道上飙车,而且御马也经过驯服,所以

七品草民推测韩安国这个“堕”有故意的成分。

韩安国为什么要“假摔”呢?

因为汉武帝时期的丞相是个高危职业,要么被处死,要么被罢免!寿终正寝的只有公孙弘、石庆。

汉武帝从即位到田蚡死十年里,已经更换了卫绾、窦婴、许昌、田蚡等四任丞相。卫绾,有过失不称职;窦婴,改革触动了窦太后的利益;许昌,窦太后丧事处理不到位;田蚡在位时被吓死。而此后汉武帝更是频繁更换丞相,多达十几个。

韩安国“堕车”无论是摔瘸还是摔断了腿,至于影响做丞相?这又是一个问题。

汉武帝讨论丞相人选,想要提拔重用给韩安国,于是派人去探病,顺便看看到底摔成了什么样子——“蹇甚”。这两个字既可以理解为瘸得相当厉害,又可以认为摔得相当惨。

七品草民猜测是韩安国故意表现出了这种状态,汉武帝无奈重新选择了平棘侯薛泽为丞相。

“安国病免数月,蹇愈,上复以安国为中尉”,蔡泽做丞相,韩安国病假也结束了,瘸腿竟然好了。重返朝廷报到,汉武帝任命韩安国为中尉——负责京师治安及掌控京师卫戍部队(北军)。

从韩安国休病假到痊愈的时间,司马迁再次暗示韩安国在逃避丞相职务。

还有一点很关键,司马迁如此形容韩安国,“为人多大略,智足以当世取舍”。

“略”是指谋略、智谋,“智”是指聪明、智慧,“当世”意思为顺随世俗。“取舍”也有版本为“取合”,是指善于投合、迎合。司马迁的意思为韩安国为人有大韬略,精明智慧,言行能顺随迎合世俗。

汉武帝画像。

如果丞相职位真是人人艳羡,以韩安国聪明才智,他岂能错过这次晋升的大好时机?

《张苍列传》中还有一句话说明丞相纯粹是摆设,“及今上时,柏至侯许昌、平棘侯薛泽、武强侯庄青翟、高陵侯赵周等为丞相,皆以列侯继嗣,娖娖廉谨,为丞相备员而已,无所能发明功名有著于当世者。”

“娖娖”意思为拘谨的样子;“廉谨”解释为廉洁谨慎;“备员”意思为凑数、充数,处在官位而不起作用……

不是所有人不喜欢丞相高位,但是总有一些人沽名钓誉喜欢往上爬。皇帝不高兴可以随时撤换丞相,而也有“副丞相”御史大夫觊觎丞相位置的时候,“其心冀幸丞相物故(死亡)也”,他们心里期盼着丞相死去。“或乃阴私相毁害,欲代之”,有的御史大夫为了取而代之,甚至不惜私下诽谤,造谣中伤。

汉武帝时期,公孙贺应该也不愿意做丞相,但是他不像韩安国幸运地“假摔”,最终在丞相任上涉嫌巫蛊被满门抄斩。

公孙贺是个特有故事的人。

“将军公孙贺”,虽然公孙贺拥有将军身份,但并不意味着能征善战。司马迁明确,“贺七为将军,出击匈奴无大功”,公孙贺虽然七次做将军出征匈奴,但是没有立下像样的功劳。

前年,马邑设伏,以轻车将军出征无功而返;前年,“公孙贺出云中,无所得”,当时卫青到龙城,斩首俘虏了七百人;前年,以骑将军随卫青出征,因辅助擒获了右贤王手下小头目,而被封为南窌侯;前年,以左将军两次随卫青“出定襄,无功”;前年,卫青、霍去病各自带五万精兵围堵匈奴单于,左将军公孙贺再次无功而返;前年,以浮沮将军出五原,仍然未建立功勋。

卫青画像。

“贺,义渠(甘肃宁县西北)人,其先胡种”,司马迁明确公孙贺具有匈奴血统。这句话应该有鄙视的意思。“贺父浑邪,景帝时为平曲侯”,公孙贺的父亲为公孙浑邪,在汉景帝时归顺被封为平曲侯。

查阅《惠景间侯者年表》平曲侯一栏,“以将军击吴楚功,用陇西太守侯,户三千二百二十”,公孙浑邪在前年平定七国之乱立功,就在陇西择地封侯。

对比“南窌侯”与“平曲侯”户数,公孙浑邪的功劳比公孙贺大得多,“南窌侯”仅仅一千三百户。

而公孙贺的“南窌侯”封赏应该是卫青向汉武帝讨要的。

卫青元朔五年之战擒获了“匈奴王十有余人”,汉武帝脑门一热,不仅加封卫青六千户,立号为大将军,还顺手将卫青三个儿子也给封侯了。

卫青坚决向汉武帝推辞,说自己的儿子没有功劳却受封,这样子无法鼓励前线将士杀敌立功。后来汉武帝又下诏封赏,名单很长,除了当时跟随出击的游击将军卫尉苏建(苏武的爹)。

“卫尉”是负责皇宫宿卫的官职,相当于皇帝的贴身保镖;“太仆”是掌管宫廷车马事务的官职,相当于皇帝的专用司机,两者都位居九卿行列。

卫青为何如此偏向公孙贺呢?

“孺为太仆公孙贺妻”,卫孺是公孙贺的老婆,而卫孺则同卫子夫一样是卫青的姐姐,也就是说卫青是公孙贺的小舅子。这关系就比较微妙了。汉武帝也是卫青的姐夫,由此来看公孙贺与汉武帝两人为“连襟”关系。公孙贺的正职为汉武帝的御用司机——太仆,这个职位必须是相当信任的关系才可担任的。

李广雕像。

在成为“连襟”之前,“贺,武帝时为太子舍人”,“舍人”为家臣,可见公孙贺在刘彻做太子时就是“自己人”了。

然而,公孙贺“南窌侯”的封号并没有持续几年,元鼎五年(即前年)“坐酎金失侯”。

“酎金”是指祭祀太庙时诸侯助祭时所供奉的金子。从前年到前年,仅仅持续了十二个年头。

由于汉武帝连年征战,导致国库空虚。当时有个放羊老头卜式主动捐献家产助边,汉武帝特意嘉奖并布告天下,希望能有更多人响应,然而列侯却对这一事件装聋作哑。于是,汉武帝以“酎金”成色不足或者缺斤短两,削减了个侯爵,而公孙贺就在其中。

“以太仆为丞相,封葛绎侯”,查阅《汉兴以来将相功臣年表》,此事发生了太初二年,即公元前年。谨小慎微的丞相石庆正月去世,直到三月份公孙贺才出任丞相。

从专车司机到丞相,估计公孙贺不愿意跨越式提拔,不然不至于三个月才到任。

公孙贺谨小慎微地伺候着汉武帝,在丞相位置默默无闻十二年,然而终究没有逃脱厄运。

“坐子敬声与阳石公主奸,为巫蛊,族灭,无后”。

儿子公孙敬声绝对坑爹的“官二代”,仗着小姨是皇后,姨父是皇帝,有点肆无忌惮了,竟然与表姐妹通奸,还在暗中进行迷信活动,被汉武帝满门抄斩了。

在《汉兴以来将相功臣年表》记录为“征和元年(前92年),贺坐为蛊死”。

在《孝惠间侯者年表》中,孝景帝“六年(即前年)侯公孙昆邪元年”,《史记索隐》注释“公孙浑邪”又写作“公孙昆邪”;孝景帝中四年(即前年),“侯昆邪有罪,国除”,公孙昆邪有什么罪呢?

《汉兴以来将相功臣年表》记录这一年临江王栗太子刘荣自杀,而《孝景帝本纪》却记录为中二年(即前年)。汉景帝心胸狭隘,看不顺眼就要惩治,所以公孙昆邪无须太大罪过。

公孙贺画像。

公孙昆邪曾在《史记·李广列传》亮相,劝谏汉景帝保护性调迁李广,“典属国公孙昆邪为上泣曰:‘李广才气,天下无双,自负其能,数与虏敌战,恐亡之。’”李广的才气天下无双,他仗恃自己有本领,屡次和敌人正面作战,恐怕会失去这员良将。

李广在平叛七国之乱立下大功,但是因为私自接受梁孝王刘武的将军任命,回到长安并没有获得封赏。汉景帝将李广从骑郎将调任为上谷太守,发配到边关驻守,李广天天与前来侵犯的匈奴交战。

在这个关节上,公孙昆邪对汉景帝说了这番话,究竟是爱才心切还是嫉贤妒能呢?

七品草民至今没有琢磨透彻。

随后,李广被调任为上郡太守,后来李广在边郡太守任上调来调去,陇西、北地、雁门、代郡、云中等都留下了“力战”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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