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行业论坛

首页 » 常识 » 常识 » 再发现陆颖墨海韵节选
TUhjnbcbe - 2021/8/17 5:41:00

内文摘录

将军在心里一阵沉吟,凝视着那片绿色。“全国的省份,有一大半有土在这里。岛上的战士知道您身体不大好,又上了年纪,一致要求务必让您能吃上蔬菜。他们每人从自己家乡的土上摘下一根自己家乡的菜,就凑成了这一小盘……大家不是把您看成首长,而是一个长辈。”队长在边上喃喃地说。

海韵□陆颖墨礁盘礁盘其实是个小岛,白白的珊瑚礁冒出海面聚成一堆儿,像一片白云在天边浮着。没水,没树,没草,甚至没土,就驻着一帮子海军陆战队的兵。将军上岛时正是这儿最凉快的时候,也就是摄氏四十来度吧。没法子,谁叫这儿离赤道近呢?也算是一种近水楼台吧。将军不怕热,当年收复礁盘那一仗,他在这里负过伤;那时他也就是和这帮兵一般大,嘴上刚冒出胡碴碴。那次他腿上让弹片擦划了一下,鲜红的血洒在雪白的珊瑚礁上,在将军的记忆里构成了一幅难忘的图画。那点儿伤,本不是大事,可就因为天热,伤口感染了,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因为补给上的困难,礁盘上一度没有驻兵,直到去年。礁盘不到一个足球场大,转一圈也用不了十分钟,所以,到第五分钟时,将军就发现了问题。“那礁堡南边是什么东西,搞得那么神秘。是暗堡?”将军说着就走了过去,才看清那儿用珊瑚礁围成一圈,上面用油布遮挡着。掀开油布一角,竟露出一片绿绿的菜地。将军不由一愣。他知道,在这个地方,植物是无法生长的。因为主要吃罐头,缺蔬菜,不少战士一上岛,很快就牙根发烂,满嘴起泡。从大陆上运来的蔬菜,还没上岛,就要烂掉一大半。即使有幸存的,叶类菜过不了两天,瓜果类最长也熬不过一个星期。其他时间,最好的就是酸菜罐头了。看着眼前一片片绿叶亮晶晶的,将军真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守备队长说,他们搞了人造地。将军说:“我当然知道是人造地,问题是这土是怎么来的,菜又是怎么长起来的?”队长说,他是北方人,从大棚养菜得出启示,也搞了这个帆布棚,北方大棚是为防冻,这个棚却是防晒。这些土,都是战士们从老家一口袋一口袋背来的。“都从老家?”将军一时纳闷,“就近的海岛上有土,不也行么?”“是呀,可战士们愿意从家乡背,连菜种也是从老家带来的。您看,不少北方的菜在这里都活了。”将军弯腰细看:好家伙,小小一块菜地,光小白菜秧子就有好几种。将军航海多年,方位感很强,看天看地就能分出东南西北。他马上明白为什么这菜地要放在礁堡楼的南面:礁盘在南海里太远,太阳不在东方升起,而是从北方朝这边射着。选这个地方种菜,才能正面挡住紫外线强照的光。“晚饭后,我们就可以把帆布都掀开,让你看看菜地的全部。”队长自豪而又诡秘地一笑。将军的眼光抓住了这一笑,心想:小东西,还有什么瞒着我呢。就说:“好,我就在晚饭后来看。”同行的秘书着急了:“首长,不是定了赶回舰上吃晚饭的么?”将军当然不会忘。还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在这一海域,为了减轻岛礁上的负担,吃住必须返回军舰。但现在,他对随行人员说:“你们乘小船返回,我在岛上不光吃晚饭,还要吃明天的早饭。”大家都吃惊。秘书马上问队长:“晚上岛上吃什么?”将军白他一眼:“吃什么?战士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秘书更急了:“您的血压和血脂……”将军挥挥手:“就这么定了。”问队长,“欢迎不欢迎?”队长很矛盾,不太情愿的样子:“欢迎是欢迎,可您的身体……”将军又问围过来的战士们:“你们欢迎吗?”“欢迎!”将军点点头。他要住下来,可不是因为守备队长的那一笑。他是想,要是这种菜法子真能推广铺开,那对这一带的守岛守礁部队作用可太大了。往往这种看上去的小问题,直接关系到部队的战斗力。小艇终于走了。晚饭时,队长陪将军来到队部,办公桌子上摆了好几个盘子,有罐头,也有几种鲜鱼,将军知道这儿的鱼不稀奇,也就没说什么,坐下来拿起了筷子。就在这时,炊事员端来一个盘子,将军一看,脸色马上变了。那是一盘小白菜。“这是谁的主意?”队长不知说什么好:“大家的……”“大家的?哼!”将军重重地放下筷子,起身,“我说和战士们一起吃,你劝我说我去了他们会拘束,我就听了你的。现在倒好!我问你,战士们有蔬菜吃吗?”“一个星期吃一次。”队长声音小了。“我问的是今天。走,去看他们吃什么!”队长急了:“首长,你别去了,这盘菜您一定要吃下去,要不,您会后悔的。”将军一愣,不知队长说的什么意思。队长想了想,对将军说:“您等一下。”他跑了出去。过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指着窗外:“首长您看。”将军顺着队长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片帆布棚已经翻开,露出了一大块菜地,那绿油油的一片,竟构成了一幅中国地图。将军在心里一阵沉吟,凝视着那片绿色。“全国的省份,有一大半有土在这里。岛上的战士知道您身体不大好,又上了年纪,一致要求务必让您能吃上蔬菜。他们每人从自己家乡的土上摘下一根自己家乡的菜,就凑成了这一小盘……大家不是把您看成首长,而是一个长辈。”队长在边上喃喃地说。将军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就别过脸来,刚好看见那盘青菜。他怔了一下,走过去端起来,大步走了出去。饭堂里,战士们正在吃饭。见将军进来,都停住筷子。将军看了看他们桌子上的罐头,喉咙哽了一下,说:“同志们……”停了一下,又说:“孩子们,我给大家分菜,每人一筷子。”战士们怕烫似的马上躲远。将军没有追过去,也知道自己没法追,从战士们闪开的敏捷中,他看到了陆战队过硬的军事功底。他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终于,他眼睛一亮,看到了饭桌边上的一桶汤。他走过去,顺手把手中的菜倒进汤里,而后拿起汤勺,在桶里搅了几下。这一切在几秒钟里完成,将军的动作也可以说是敏捷。现在,他舀起一勺汤。没有人招呼,战士们自觉地围了过来。一勺一勺的菜汤舀到了战士们的碗里。将军看到不少人的眼角有些晶亮,自己的鼻子又开始发起酸来,本来想说些什么,脑子乱了,就张了张嘴……清晨,将军离开了礁盘,驶出海面好远,他忽然让快艇又绕回到礁盘的南边。这时,他看到那片雄鸡形的绿色上面,一轮鲜红的太阳正在从北方升起。他向着太阳,向着那片绿色,也向着礁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通道那一年,一艘潜艇水下试航时触礁。大批的救生舰船很快赶到了出事地点,水上飞机也降落在附近的海面。这里的海区不算太深,但也不浅。要把潜艇打捞上来修理不是很快能够办到的。这期间,撞坏舱室的裂口,在海底压力和急流冲击下,会蔓延到其他舱室。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让艇内的潜艇兵脱险。按照操典,潜艇兵水下脱险的唯一通道就是鱼雷发射管。但这又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求生通道。首先,你要把身上的衣服几乎脱光,戴上氧气面具,把自己塞进窄窄的鱼雷发射管。发射管中再一点点注上海水,当罐内海水压力和外面海底水压均衡后,你开始在这种强大的水压中蠕动,爬出八米长的鱼雷发射管。这样,还刚完成第一步。出管后,你千万不能马上出水,否则,水面和水底的压力差会让你的血管马上崩裂。你要在管口系上一根绳子,牢牢地抓住它,不要让强大的浮力把自己拉走,再顺着绳子几米一个疙瘩,每个疙瘩停一会儿,慢慢浮出水面。整个过程必须进行得天衣无缝,你要是耐不住水压,或者有其他的一点失手,都可能毁于一旦。有几个难点不好把握:一是吸氧。吸进氧气,再把呼出的气吐入海中,这要让嘴巴在两个口子之间替换,如果搞反了,吸进了海水,就可能把人呛住。潜艇兵和潜水员不同,对这种动作并不十分熟练。再就是出了管口,很容易在恍惚中脱手上浮。所以说,技术重要,体质重要,心理素质更重要。轮机兵小王刚进发射管就让海水呛了一下,还好,管内水不多,挣扎着退回舱内。艇长赶紧过来问有什么困难,小王咳着摆摆手:“没事,没事。”艇长让他休息一下再走,就转身去指挥别人了。潜艇兵们分三个发射管出来,一个一个浮出了海面。现场抢险指挥员紧张地数着出来的人数,可是,数到最后一个数字,他卡住了——有一位没有出来。经艇长核实,少的正是小王。幸好,潜艇一出事就向水面抛出了浮标,浮标上有一个磁式电话。有了它,水上指挥水下脱险就方便多了。和艇内联系,还真有人接了,自然是那个轮机兵。只要活着就好!赶紧问出了什么麻烦。轮机兵支支吾吾好半天,但艇长很快听明白了:他不敢再进那个通道。的确,凡是从鱼雷管钻出来的,没人不心有余悸。那里面充满恐怖和危险。但是,你要是不从那儿出来,只有死亡。艇长在船上气得直咬牙。他是最后一批离开潜艇的,只是没法儿和小王同钻一个通道。怎么能想到求生的路上也出现逃兵呢!“这家伙,我在下面的时候他说没事,硬是把我骗过去了,要不,我非……”他不知“非”怎么好,这又不像别的,可以拉着他、拖着他、架着他出来。一个个战友都抢着和小王通话,什么道理都说过了,对方就是不吭声。他认准了一个死理,要等着潜艇出水。再跟他说潜艇出水要很长的时间,可等不到那时候,就凭裂口在不断渗水,也只有死路一条。他还是不肯出来。强大的抢险船队,只好在水面上等待着。海上的天气瞬息万变,说话就传来气象警报,强热带风暴即将来到。各救险舰船向指挥船请示撤离,按照惯例,只能这样了。请示到舰队,正在作遥控指挥的舰队司令说:不能放弃,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必须努力。他以最快的速度又召集了一批潜水专家,一道乘水上飞机赶到现场。司令和水下亲自通话,把风暴要来的情况也作了重申。正说着,风浪已渐渐起来了,舰身摇晃,电话线就断了。司令叹口气放下电话,看看远处海天的乌云,叹了口气。找来那帮专家,问大伙还有什么高招。早有人从美国、德国、英国的海难史论述起来,司令摆摆手,要大家拿出个实际来。终于,有人说:“首长,我下去一趟。”声音很平淡,却把大家吓了一跳。下去,就是说潜下水,从发射管再钻进去。这和脱险过程反着来,危险性却要增加好几倍。司令细看,是潜艇学院的一名潜水教员。学院不归舰队管,他是主动要求跟司令来的。教员说:“这是我的学生,他出不来,是我没教好。”听这话,大家都摇头,再说,这哪是自我批评的时候?起先舰长就要下去,说就是扇那小子耳光也要把他扇出来,因缺乏科学性而未被批准去冒险。眼下风浪越来越大,可不能再搭上一个。教员说:“第一,以一个老潜水员的名义,我保证自己不出危险;第二,为了中国海军潜水教员的名誉,我必须下去。我深信我和我的学生不会是不合格的。”司令看看他,沉吟。教员急了:“首长,风浪来了,没时间再耽误了!”司令没有再说什么,抓了抓他的胳膊。于是,他扶着摇晃的舷梯,很快潜入海中。他一进入艇内,小王呆住了。从艇体的摇晃中,小王只感受到越来越强的风暴,而且,摇晃也加快了裂缝的渗水。等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时,海水已齐到胸口。“老师,您怎么……您快出去,我不能害您……”教员像没听他说,掏出了身上的潜水手表,说:“你出不出去不关我的事。”小王一愣。“我是为了我才下来的,向你讨回我的一样东西。”“东西?……”小王更傻了。“是的,一个潜水教员的名誉。我没想到,我的学生会在技术上不合格的。现在,我要给你补考。”“教员……”轮机兵不知说什么好,“我技术上没问题,只是心里……”“不对,从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只有技术不好的人才出不去。我担保,你的心理素质没一点问题。看来,当年你结业时的成绩有假。”“不……结业时我的成绩是真的。”这一点,小王还要较个真。“那你证明给我看,补考。”教练重新扬了扬马表。“可是,教员,我还是觉得……”“考场里不许脑子走神,只有考试。”他接着大声点了对方的名字:“王国华!”“到……”“回答没有力量,重来!王国华!”回答还是不满意。水已经到了教员的下巴,他的呼吸明显地急促了,但他竭尽了全力又喊了一声学生的名字:“王国华!”终于,学生短促有力地回了一声:“到!”“考试开始,听口令:一……”学生看了老师一眼,按着口令麻利地开始行动。他进入了那个通道。锚地那时候我在虎门炮台体验生活,就是林则徐销烟的那个地方。部队在山上有个招待所,上下山不便,但是安静,是个写东西的好地方。窗下正对着珠江入海口,左边海右边江,满目好景致。有一段时间,就我一个住在山上。下山吃完晚饭,我就在海边漫步,到天黑再回去。忽然,留神到一件蹊跷事:每当我上山时,就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迎面下来,天天如此。我就有些上心:我在山上时并没见有人,肯定是我下山后她才上去的。她是干什么的?从衣着看不像本地人。她到山上去干什么?偏偏要在我不在的时候上去?!就来了点警惕心。这天晚饭我没有下山,待在房间里吃方便面。果然,我的推断没错,她又从山下上来了,还正是进了我们这个小院子。紧接着又上了楼梯,一直走到二楼我房间门口的外走廊上。这下,我还真有点紧张了,她到底要干什么?她静静地站立着,向远处海面眺望。稍一会儿,她从手提包中掏出一个望远镜,举到了眼前。她在看什么?我马上想到,不远处的海面上,驱逐舰支队正在进行锚训。锚训是舰艇部队的一种训练方法,就是军舰驶离码头,在离海岸不远处抛锚训练,舰上的人可以看见陆地,却不能上岸,一训就是一两个月。这位妇女难道要从望远镜中看出点什么情报?可想想也不对,训练一般是在白天,到晚上,舰上也就是文体活动,有什么可看的?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我决定先稳住,不怕她明天不来。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赶到部队保卫科,找到保卫干事小刘。小刘是个文学爱好者,我刚来时,想去基层和战士们吹吹牛,他自告奋勇带队。谁料想兵找了一大批,都一个个面色严峻。直到有一回,一个新兵见我就掉泪:“首长,我确实什么坏事也没干。”这才弄清楚,部队出了个案子,小刘是专案组的骨干,他白天替案子找人,晚上替我找人。我赶紧让他开路了。现在,他还好像对我有意见,听我说情况,就笑着夸我警惕性高,我一看就知道笑得不地道。果然他又说,山脚古炮台上有旅游点,那儿看海景的望远镜是高倍的,你知道香港那边为什么没人敢随地小便了?就因为那玩意儿在那儿架着。哪有这样的特务,舍不得去那花几毛钱,还费半天劲爬到你那山上去?他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我心中的疑团还是没有消。当天晚上。我依旧待在房内,非看看事态朝什么方向发展。还真的又来了。我看着她和昨天一样。看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新内容,就有些耐不住了。觉得要是对方真的不是坏人,我老是这样偷偷看有点不地道。正犹豫着,没想到事态发展了。她放下望远镜,伸开双臂在空中比划起来。这是干什么?但我很快就发现,她使用的是海军的旗语,只是手中没有信号旗。我边看着她的手势,边翻译是什么意思。她用词断断续续,还尽是最常用的,却又看不明白,有点“密电码”的味道。好不容易,在其中我看懂了一句:“舱里机组正常。”这有什么意图?这信号发给谁看?而且,说的是关于我们的军舰!忍不住,我开门出去了。她像是有点吃惊,却没有我想象的那种惊慌,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并没有中止她手中的动作。我站了会儿,反倒觉得自己老这样待着不太自然,就下山了。再找到小刘,正要把新情况和他通报,他倒先开口说:“怎么,警惕性还是那么高,实话跟你说吧,你说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了。”这才告诉我,那妇女原来是“太行山”号导弹驱逐舰舰长老周的妻子。她是从东北老家赶来探亲的,没想到她正走在路上,而部队临时决定锚训,和丈夫就因为差一天,没能说上话。夫妻两个只能隔着这不远的几海里看个影子。她就在山下的来队家属招待所住着,明知道丈夫这次训练得五十天,在她的这个假期无法回来,可她宁愿这样住着。“我上军校前就在老周手下当信号兵,你小子,怀疑到我嫂子头上了。”“怀疑这怀疑那,还不是你们的职业病。”我没好气,再想想,有一点不明白:“舰长不是早可以让家属随军么?”“是呀,道理上是这么说,可舰长家就他这个独子,两个老人都有病,她要是一来南方,家里怎么弄?”我不再说什么,就把打旗语的事给他说了,他听了,叹口气:“那还用问,给她老公通话呗,也真是呀,说不上话,人家打打手势,还不行么?前几天,她才从我这儿找了本旗语教材,没想到这么快,就会了!”我也感慨,想起了一句信天游:咱拉不上话话对首歌。唱的是情哥哥情妹妹在两个山头对歌,可眼前这老哥哥老妹妹,只能是拉不上话话挥挥手了。可是,她的旗语是怎么打的?按理,她用的都是最常用的语句,量又小,在这几天里学会也不是太难,可她打的那些,我们一句都看不懂,她老公就能明白?我就把这些和小刘说了。他有些不相信,但还是不情愿地说:“咱们去看看。”等我们赶到山上,天有些暗了。按照平常,她也该回去了,可今天却没有走的意思,依旧在挥舞着手臂,也依旧是我们看不懂的。不过,我又找出一句看懂了却不明白什么意思的:“升梯正常。”她见我们过去,又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小刘不干了:“怎么嫂子,光想老公就不认识我了。”她这才停下来。她对我抱歉地点点头:“对不起,这几天打扰你了也没别的办法,也就这儿能看见那边。”“就这儿。”我们俩都有些不明白。小刘伸着脑袋张望了一下,一拍大腿:“我说呢,从山下看,‘太行山’号正好叫‘松花江’号挡住了。”我赶紧表示态度说:“嫂子,没事,一点也不打扰,以后你什么时候想来,尽管来。”她笑了笑:“不用了,明天我就要走了。”“明天?”我们一愣:“不是说要住一阵子的么?”她说:“家里来了电报,说他爸的身体又……”我们俩一怔,一下子想不出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那那……你跟舰长的话……挥完了没有?”这个“挥”字用得勉强。她又笑了笑:“怎么说呢?要说,哪有个完?只是还没告诉他我就要走,总想拖到最后,让他晚知道一会儿……”我看看天已变黑,她怎么挥那边也看不见了,就非常不安:“都怪我们,这一打岔,害得你们……”她连忙阻止:“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没打声招呼就分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听到这些,更不知说什么好了,就问:“大嫂,明天你什么时候的车?”“中午。”“那有了,你明天上午来这儿再挥呗!”她摇摇头,“那不行,训练时间我万万不能影响他。每天,我总是在晚饭后才来看他,看他在舰尾指挥全舰降下信号旗,再看着他走上舷边……”好一阵沉寂,只听到山下的潮声阵阵传来。她觉察到我们的难堪,诚恳地说:“真的,你们不要上心。小刘知道,这信号旗的打法我也刚学了个皮毛,因为要急着走,就胡乱用上了,再多的话也没法儿说了。”我觉得她说的也在理,不单是为了安慰我们,就顺势问:“好些旗语,我们都看不明白,舰长他……”她把脸扭向海中,看着那边:“他会看懂的……”我不甘心:“那舱里机组正常是什么意思?”她笑了:“是场里的鸡和猪产量都增长了。”原来如此,我有点想笑,但丝毫笑不出来。再问“那升梯正常呢?”她说:“就是他老爸爸的身体在好转……”原来如此!想必这些都是舰长最关心的,他怎么能看不懂呢?这些,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才琢磨出来的。我又不明白了:“不是来电报说他爸爸身体……”“有我在,不要他分心!”她这句话说得很果断。我心里一热。就在这时,对面山上的信号灯亮了。对,信号灯!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大声对小刘说:“伙计,快拿手电来!”小刘也明白了,马上用随身的对讲机通知通讯员,让他跑步送来了手电。小刘举起手电,朝着大嫂说:“我用这个给你发信号,有什么话就都说出来。”“能行?”大嫂脸上露出了惊喜。“和挥旗一样!”就这样,那只手电以一个水兵妻子的口吻,向大海诉说起来。很快,“太行山”号舰上也闪起了手电光。“他看到了!”她兴奋起来。我们也为这一对老哥哥老妹妹高兴。就在这时,其他的军舰上,亮起了一点又一点的手电光,都是朝这边回信号。我傻眼了:“坏了,都以为自己的家属来了!”大嫂也愣住了,连说这怎么好。小刘说:“都乱点什么鸳鸯谱,我马上说明一下,让他们别瞎起哄。”不料大嫂拦住:“别……”“怎么?”“……要他们能看懂,就让他们都看吧。”海面上一片繁星依旧在眨着眼睛,看样子,是都看懂了。(全文请阅《长江文艺·好小说》年第7期)—END—

《长江文艺·好小说》年第7期

原刊责编

王瑛

本刊责编

鄢莉

▲陆颖墨

陆颖墨,年出生,江苏常州人,军旅作家。年在《当代》发表小说处女作。著有《海军往事》《寻找我的海魂衫》《白手绢,黑飘带》《中国月亮》《远岛之光》《军港之夜》等,曾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往期精选

姚鄂梅:旧姑娘

女真:梨花墓园

尹学芸:喂鬼

邱华栋:鹰的阴影

赵瑜:驳母亲、伯父以及妹妹、弟弟

胡性能:雨水里的天堂

马金莲:低处的父亲

《长江文艺·好小说》

年第7期目录

再发现

海韵

陆颖墨选自《解放军文艺》年第8期舰桥

陆颖墨选自《人民文学》年第9期挺进深蓝的诗意书写(评论)

李向阳

好看台

中篇

星光

王凯

选自《十月》年第3期

一枝红玫瑰

朱秀海

选自《中国作家》年第5期

嫂子

解永敏

选自《红豆》年第6期

短篇

山前该有一棵树

张者

选自《收获》年第3期

桃花蝴蝶

刘诗伟

选自《人民文学》年第4期

箭头松

王跃斌

选自《中国作家》年第2期

民族风

特邀演员

万玛才旦

选自《花城》年第3期

推手推

屋顶上的乳牙

姚源清

选自《民族文学》年第5期

再回首

多元与折中

黄勇刚

现实境遇与未来可能

冯亚星

翠柳街

红色叙事的新突破

鄢莉

订阅与投稿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1
查看完整版本: 再发现陆颖墨海韵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