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中期,在中原的西北地区,出现了一支少数民族武装,他们精于骑射、武力超群,帮助唐朝南征北战,为朝廷镇压叛乱、抵御外族,立下了无数战功。甚至有人说,唐朝的江山有一半是靠他们守下来的,这个民族就是有名的沙陀族。
唐朝晚期的唐僖宗中和3年(年),沙陀人李克用出任河东节度使,开始割据一方;五代时期沙陀人又先后建立了后唐、后晋、后汉三个朝代以及北汉这个割据王国,称雄一时;北宋太平兴国4年(年)北汉被灭,沙陀人自此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强大民族,只存在了多年,却建立了3个中原王朝和2个割据政权,同一时期的吐蕃和突厥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唐朝画作中的沙陀人
他们自何处而来?他们的祖先是什么人?长期以来,这似乎是一个难解的谜团,众说纷纭,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幸好有了樊文礼先生的《沙陀往事》一书,沙陀这个神秘民族的前生后世才得以显露于世人面前。
沙陀人自称先祖为“拔野”或“薛延陀”,据宋代欧阳修的文章,“拔野”就是“拔野古”,与“薛延陀”都是突厥的“别部”,即依附于突厥,并受其管理的小部落。
突厥于公元6世纪中叶兴起于金山(今新疆北部阿尔泰山)南部,隋文帝开皇2年(年)分裂为东西两部。金山以东,为东突厥,位于今蒙古国境内,金山以西,为西突厥,位于今新疆境内。
东突厥西突厥位置示意图
西突厥主要由“左厢五咄陆部”和“右厢五弩失毕部”组成,此外还役属了铁勒、葛逻禄、处月、处密等“别部”,这些“别部”下面又有若干个小部落,处月部就包括预支部、射脾部、沙陀部。
当时的沙陀部有6千~7千帐,每帐相当于一家人,共3万余人。
这就是沙陀这个部落最初的发源。
沙陀人最初的活动区域,按史书记载,在“金娑山之阴,蒲类之西”,也就是今天博格达山的北边,巴里坤湖的西边,如今是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位置示意图
隋唐时期称沙漠为“大碛”,这片“大碛”的名字在隋唐时期被称作“沙陀碛”,在这“沙陀碛”的周围,分布着一些绿洲,沙陀人就生活在这里,这片沙漠的名字也正是沙陀族名字的由来。
早期的沙陀人,处于游牧部落阶段,逐水草而居,西州(今吐鲁番)、伊州(今哈密)、瓜州(今甘肃安西)都曾留下过他们活动的足迹。
沙陀人大多姓“朱邪”,关于这个姓的来历,历史上也有多种说法。
有学者根据唐玄宗时期的出土文书,认为朱邪是一个部落的名字,后来并入沙陀部,成了沙陀人的姓氏。
元朝人耶律铸则认为,朱邪是由涿邪山(今蒙古国境内曼达勒戈壁附近)的读音而来,处月、朱邪、沙陀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都是沙漠的意思。
曼达勒戈壁位置示意图
历史记载中最早以“朱邪”为姓的人出现在唐太宗贞观22年(年),在《沙陀往事》这本书中,作者引用《新唐书·沙陀传》中的记载,唐太宗贞观22年,西突厥首领阿史那贺鲁归顺唐朝,被封为瑶池都督府都督,处月部的朱邪阙俟斤阿阙得知此事后,也表示想要归顺唐朝,乞求封赏。
“俟斤”是部落首领的称号,可见这个“朱邪阙俟斤阿阙”是当时的一个部落首领,姓“朱邪”、名“阿阙”。
唐高宗永徽2年(年),西突厥首领阿史那贺鲁叛唐,杀死了唐朝的招慰使单道惠,朱邪孤注一同起兵反叛。唐将梁建方前往平叛,双方在牢山大战,唐军斩敌军9千余人,俘虏首领60余人,俘虏叛军士兵1万余人,朱邪孤注也在此战中被杀。
朱邪孤注是历史记载中出现的第二位以“朱邪”为姓的人,他应该是阿阙的继任者,朱邪部的首领。
唐高宗显庆2年(年),唐朝终于灭掉西突厥,设立了安西都护府(今新疆吐鲁番高昌故城)和北庭都护府(今新疆吉木萨尔北破土城子)管理西域地区,是当地的最高军事行政机构。
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示意图
朱邪孤注和阿史那贺鲁联合反唐时,射脾部的俟斤沙陀那速没有跟随,于是被唐朝任命为瑶池都督;后来又将瑶池都督府一分为二,设置了金满都督府和沙陀都督府,归属于北庭都护府。
当时这些按照少数民族部落设置的府州被称为“羁靡府州”,名义上归属唐朝边境都护府的统领之下,实际上享有相当高的自治权,其都督、刺史都由部落首领担任,而且可以世袭。唐朝就是靠着这些“羁靡府州”保证了边境的安定,整个唐朝时期,内地由朝廷直接任命的州府只有多个,而“羁靡府州”则多达多个。
长期以来,沙陀人只与边境管理机构打交道,和唐朝中央王朝的交往很少,所以这段时期的史书中对沙陀人的事迹记载非常少,以至于朝廷的文书中都已经分不清他们各自的姓氏和部落名称,而将这几个部落统称为“沙陀”。
唐高宗龙朔2年(年),又一个沙陀人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这一年,薛仁贵西征铁勒部,沙陀酋长金山率兵参战,立下战功,被封为墨离军讨击使,驻守瓜州。
从这时起,沙陀人逐渐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以后唐朝的很多军事行动中,都不断出现沙陀人的身影。
¥1沙陀往事从西域到中原的沉浮溯源书系一部关于沙陀人的历史通识读物,梳理了沙陀京东好评率%无理由退换旗舰店¥33购买此后,金山带领沙陀人屡立战功,朝廷也对其不吝封赏,武则天长安2年(年),金山被封为金满州都督、张掖郡公。
沙陀金山死后,他的儿子沙陀辅国世袭金满洲都督,并被朝廷封为贺兰军大使,他还率部到长安去拜见唐玄宗,被授予左羽林卫大将军,封永寿郡王。
这时,沙陀人已经正式被朝廷接受并认可,成为一支正式的边疆割据与守卫力量,其后的几代都为唐朝效力,获得越来越高的封赏。
沙陀辅国死后,沙陀骨咄支继任,在平定安史之乱中立下功劳,被授予骁卫上将军;沙陀骨咄支死后,朱邪尽忠继任,被封为金吾卫大将军、酒泉县公。
樊文礼在《沙陀往事》中为沙陀的先祖们列了一个世系图,我们可以看到沙陀人如何从历史不为人所知的角落中走出,并逐渐登上舞台中央的:
沙陀先祖世系表
就这样,沙陀人凭借他们顽强的生命力和强大的战斗力,一步步从金山以西的沙漠深处走出,从附属于西突厥的一个小部落到镇守一方的都督,后来又被朝廷封官进爵,逐渐走入人们的视野,来到历史的台前。
后唐皇帝李存勖
然而,这距离日后李克用称霸代北、镇压黄巢、李存勖建立后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将在以后的文章中将向大家分享沙陀人的三百年兴衰。
※本文参考樊文礼先生的《沙陀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