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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古言女扮男装虐恋文,女扮男装替兄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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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深夜,将军营帐。

营帐被撩开,冷风灌入,接着季振宇提剑走了进来。

女扮男装的姜莱茵连忙迎了上去:“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季振宇神色淡漠,越过姜莱茵,在桌边坐下:“有事。”

一阵熟悉的兰花胭脂味和姜莱茵擦肩,让她脚步一滞,也瞬间明白。

季振宇又去见白梦浅了。

白梦浅是季振宇的心上人,曾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女,只可惜一个月前白家获罪,连累白梦浅成了罪女歌姬。

姜莱茵微微后退一步,低下头,压下心底的异涩。

当了季振宇三年军师,她知道他不喜欢多问。

季振宇似有察觉,抬头看看了姜莱茵一眼,皱眉:“你不适合穿白色。”

姜莱茵心头一刺,下意识想到了总是一袭白衣,弱柳扶风的白梦浅。

“那我现在就去换。”

说着,姜莱茵准备离开。

“等等!”季振宇叫住了她,“先伺候我沐浴。”

说完,他径直往隔间走去。

姜莱茵踌躇几秒,跟了上去。

两人站在浴桶旁,姜莱茵熟练地替季振宇宽了外衫,脱去里衣,视线在触及男人精壮的胸膛时,忍不住红了脸。

季振宇见状,慵懒勾唇:“又不是第一次伺候我,还没习惯?”

是的,季振宇知道她女扮男装。

她不仅仅只是季振宇的军师,更是悄悄同他做尽了夫妻之事。

姜莱茵咬着唇没有说话,拿着衣服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入水的声音,姜莱茵低头看着手中的里衣,微微攥紧了手。

只见里衣的领子上,有些一抹嫣红,是女人口脂的颜色。

什么样的亲密动作能让口脂蹭到里衣上呢?

姜莱茵不敢深想,她的身份也让她不敢有任何的质问。

三年前,她顶替去世的兄长姜少城的身份混进军营,被季振宇发现,按照律法,她所作所为乃欺君之罪,按律当斩。

季振宇留了她一命,已是仁慈。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天爱上了季振宇,发现时已经无可救药。

姜莱茵压下心口酸胀,走到床边熟练铺床。

不多时,身后传来脚步。

只见季振宇在床边坐下,淡漠的嗓音透着无法拒绝的语气:“明日起,你不用再来了。”

姜莱茵神情一滞,有些错愕看向他:“为什么?”

季振宇冷峻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柔情:“我已为梦浅赎身,不日我们就将成婚。”

话音刚落,姜莱茵脸色瞬间苍白。

季振宇扫了她一眼,却吩咐:“一个月后你离开军营,辞呈我已经为你备好。”

话入利刃,刀刀正中姜莱茵的心口。

“就因为你要和白梦浅成亲,所以就要把我赶出军营?”

姜莱茵声音微微颤抖,手也攥得更紧:“季振宇,我们这三年的相伴……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她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藏在心里的话。

季振宇神色一冷,直直盯着她:“你算什么?自己不清楚?”

姜莱茵彻底僵住,喉咙紧塞。

当初说好,季振宇替她隐藏身份,她便什么都愿意做,无怨无悔。

现在又去质问他,怎么看都是自己在得寸进尺。

可是这三年日日夜夜的相伴,战场上生死相依的情分,她以为,他心里至少也有她一席之地。

“抱歉,是我逾越了。”姜莱茵声音发涩,强忍着哽咽。

但她越强忍,心里的委屈却越甚。

季振宇皱了皱眉,收起面上冷意,抬手将姜莱茵拉到怀里,恩赐般抬起她的下巴。

“放心,你跟了我一场,回京后我会为你寻得良缘,让你后顾无忧。”

说罢,他理所当然扯开了她的衣带。

第2章

姜莱茵下意识想挣扎,却被季振宇狠狠地握住了手腕。

她的抗拒,令他不悦。

季振宇拉过姜莱茵,俯身看着她:“留着力气,等会儿闹腾。”

说完,不容她挣扎,俯身而下,动作比往常更重几分。

姜莱茵的眼泪顺着眼角隐入乌黑的发丝,在他这里,好像从来没有把她当作一个有感情的人……

营帐外夜色渐褪。

季振宇起身离开时只留下一句话。

“以后我不想在我的私人营帐看见你。”

三年亲密,他说收回就收回。

姜莱茵从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

穿好衣服,她趁着外面无人,悄然离开。

季振宇的命令,她从来无法拒绝。

……

一个时辰之后,军营外。

姜莱茵穿着黑色的男装,如往常般来到练兵场。

“姜军师。”

‘姜军师早!’

几个将领娴熟的和姜莱茵打着招呼,姜莱茵礼貌颔首,视线却落在不远处季振宇的身上。

人群中,季振宇身姿挺拔,墨发随风,整个人清冷又威严。

姜莱茵看得有些失神。

愣神之际,季振宇已经来到姜莱茵的身前。

“在看什么?”

姜莱茵回神,连忙行礼:“见过季将军。”

季振宇微微垂眸看着她,声音淡淡:“起来吧。”

“是。”

姜莱茵起身,装作如常,眼睛却不敢看他。

这时,季振宇手下的两个副将江卫和蒙哲走了过来。

两人行礼:“见过季将军,已经召集所有将领至议事营帐,只差姜军师了。”

姜莱茵蹙眉,军师是大军的妙计囊,往日议事,她都是第一个被通知,这次怎么……

她攥紧手,心中莫名不安。

还没等她想通,就听季振宇催促:“还不跟上?”

片刻之后,营帐内。

季振宇坐在上手,姜莱茵和一众将领站在下首。

季振宇看向众人:“此次召集各位,是有一事告知各位,此次羌谷关之战,姜军师不必参与。”

此话一出,姜莱茵愣住,众将领也议论纷纷。

“季将军,您这是何意啊?”

“对啊,这三年征战,多亏了姜军师的锦囊妙计,羌谷关之战,我们的比例足足比对方少了一半,没有姜军师,胜算就更少了。”

“还望将军三思!”

众人议论,只有姜莱茵一言不发。

她不傻,联想季振宇昨晚的话,便知道今天这一出,是他早就计划好了的。

他就是铁了心要赶她走。

果然,接着就见季振宇缓缓起身,示意众人安静:“这次随行的军师,另有其人。”

话落,毡房的门帘被人撩开,大家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出现在门口。

那女子面容恬静,气质淡雅出尘,美眸流转,顾盼生辉。

姜莱茵浑身一顿,连呼吸也滞住。

白梦浅?!

接着,她看见季振宇满脸笑意走向白梦浅,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宣告两人的亲密。

姜莱茵只觉得心被劈成了两半。

“诸位,这是我们的新军师白梦浅,亦是我的未婚妻。”

第3章

季振宇说完,众人喧哗。

“女军师?可律法规定,女人不得入军营啊!”

“姜军师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让别人代替她的职位?”

“就是,白梦浅区区一介歌姬,怎么懂行军布阵?又如何配得上手握三十万人马的季将军?”

白梦浅听到‘歌姬’两字,很是委屈看向季振宇。

季振宇当即冷冷扫向众人,甩出一句——

“上次与陈国一战,战势凶险,多亏梦浅提出‘火石之计’,才得以获胜,陛下龙颜大悦,特此准许梦浅以女儿之身进军营,你们还有异议吗?”

众人不敢再说话。

姜莱茵却惨白了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振宇。

明明‘火石之计’是她提出来的,他也知道那是自己唯一求得皇上恩赦,可以恢复女儿之身的办法。

但他却毫不犹豫把救命机会给了白梦浅!

可笑她之前还幻想,和季振宇并肩征战,比翼双飞。

如今,一切都成了奢望。

姜莱茵再也待不下去,狼狈跑出营帐。

寒风迎面,姜莱茵委屈的泪水也瞬间夺眶而出。

刚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拽住。

“少城兄,你当众甩脸色,不怕季振宇让你吃教训啊?”

姜莱茵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季振宇的弟弟,季长轩。

因为整个军营,只有季长轩才会这么吊儿郎当。

姜莱茵忙伸手擦掉眼泪。

季长轩见到她红肿的眼睛,先是一愣,而后长臂一伸,搂过姜莱茵的肩膀。

“不就是被撤职了,你足智多谋,等以后立了功还不是能官复原职,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

男儿……

季长轩的话如同一记冷刀,狠狠地插进姜莱茵的心里。

对,她如今是兄长姜少城,也一辈子只能是姜少城。

所以从一开始,她和季振宇之间就是一局死棋,可她却妄想走出一条生路。

姜莱茵甩开季长轩的手:“我的事,就不劳少将军费心了。”

说完,埋头离开。

……

深夜,营帐外。

姜莱茵带着几个小兵巡夜。

她撤去军师职务后,成为巡视队的将领。

“你们两个去东边巡视,我去西边。”

“是!”

两个小兵领命离开,姜莱茵提上长剑,举着火把,开始往西面巡视。

漆黑的暮色,头顶零散星光。

突然一阵大风,吹灭火把,偏偏这时,地面忽然塌陷——

“啊!”

姜莱茵摔进一个坑内,右腿狠狠地撞上一个石头

缓了半天后,她才撑起身子,但试了很多次,右腿都疼得厉害,怎么也抬不起力气。

她只好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号弹。

这是季振宇给她的,他说,任何时候,只要发射这个信号弹,他都会来救她。

姜莱茵拉响了信号弹,绚丽的火花在空中炸开,她默默祈祷希望季振宇能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丝毫没有动静。

夜空又下起了雨。

雨水很快浇湿了衣服,姜莱茵冷的发抖,只好忍着剧痛,想办法爬出深坑。

这晚的夜很凉,季振宇始终没来。

天光微曦。

直到十指指甲尽断,姜莱茵才裹着鲜血污垢爬出深坑。

而她还没来得及喜悦,就一眼见到了不远处,衣着一尘不染的白梦浅。

却见白梦浅粲然一笑,说出那句:“振宇说要给你一个教训,故意不来救你,但没想到你爬出这个深坑,竟需要一夜。”

第4章

姜莱茵浑身发颤,她也不知道是疼还是冷。

季振宇……

她连开口喊这个名字的力气都没有。

白梦浅似乎早有预料,上前几步:“你女扮男装混进军营乃是欺君之罪,若不想万劫不复,最好听话早点离开。”

姜莱茵心口又是一疼,季振宇竟然把这种私密的事情都告诉了白梦浅。

是他太爱白梦浅,还是……自己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姜莱茵浑浑噩噩的走回军营,掀开营帐便晕死了过去。

高热之下,她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兄长护她而死,一向温柔的母亲视她如恶魔。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你六岁克死了你爹,现在又害死了你兄长,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个毫无价值的灾星?!”

“从今往后,你不配做你自己,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直到死的那一天!”

后来,她进了军营,冲锋陷阵,吃尽苦头。

无数次濒死之际,她都会呢喃一句——

“我是姜少城。”

直到她遇见季振宇,被他撞破女儿身。

少年将军,英武睿智又俊美无涛。

第一晚温存,他俯身在她的耳边沙哑低喊:“姜莱茵。”

她的世界,好像又有??????了光。

可下一秒,画面一闪,他眉眼清冷警告——

“我已为梦浅赎身,不日我们就将成婚。你算什么,你自己不清楚?”

世界轰塌,黑暗袭来,姜莱茵几近窒息。

挣扎醒来,帐外已经黄昏。

她还没缓过神来,一群士兵突然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到将军营帐外跪下。

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

姜莱茵暗吸一口冷气,却只能咬牙忍着。

她抬起头,只见军中所有将领都到了,季振宇就站在正前方。

他左边站着白梦浅,右边站着上京来传旨的大总管。

姜莱茵心头不安,忍痛询问:“将军这是何意?”

季振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今日出去侦查的士兵受了埋伏,死伤惨重,我们怀疑军中出了内鬼。”

姜莱茵心中一颤:“所以,你怀疑是我?”

“昨夜,只有你一夜未归。”

“可出军营的不止是我,还有你身边的白梦浅。”

姜离说完,一旁的白梦浅仿若受惊般:“振宇,我……”

“我知道,我信你。”

季振宇说完,周遭瞬静。

姜莱茵怔怔的看着季振宇,心口仿佛被重重一击。

他信白梦浅,却不信跟他生死相依三年的自己……

“我以性命发誓,我从未泄露任何东西。”

姜莱茵惨白无力的解释,消寂于季振宇的沉默。

“既然如此,不如让姜军师搜身以证清白吧。”白梦浅的话宛如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众将士纷纷附和:“对,搜个身就知道了!”

“不!不行!”

姜莱茵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束缚,冲到季振宇脚边哀求:“将军,你知道的,不能搜身……”

一旦搜身,她的女子身份就暴露了。

姜莱茵警惕的模样让众人犯了难,也起了一层疑心。

一旁的季长轩看不下去,站出来:“哥,我觉得……”

“退下!”季振宇冷声呵斥。

季长轩不敢再说话,他知道自家兄长的脾气,此刻他若再求情,只会火上浇油。

季振宇阴沉着脸,看向侍卫:“搜身!”

“季振宇——!”

姜莱茵绝望看着他,他这是要她死?

为什么?

挣扎间,发带被扯落,一头乌黑青丝,瞬间倾泻而下。

众人愣住,空气陷入死寂般的沉静。

不知何人打破沉默:“姜军师竟是女子?”

瞬间,周遭宛如炸开锅一般,众人议论纷纷。

“姜军师居然是女的?”

季振宇没有说话,一双眼眸沉得发黑。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而一旁的传旨大总管,早就沉了脸。

“季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置?”

话落,众人皆变了脸色。

姜莱茵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带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季振宇。

却听他说——

“按律,女扮男装乃欺君之罪,当斩立决!”

第5章

季振宇话落,众人皆变了脸色。

姜莱茵凝着自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一双眼沉如死水。

她进军营的第一天,就做好了女扮男装被发现后,赴死的准备。

可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季振宇的手里……

而这时,年少气盛的季长轩再也忍不住,看了眼周围,率先跪了求情。

“永定十年,大军被困,姜军师三夜不眠,提出反围之计,方解困境。”

“永定十一年,陈国调虎离山,兵临城下,姜军师孤身迎敌,保全全城百姓,免于一战!”

“永定十三年,军营突起疫病,姜军师亲身试药,为我们谋得生机……”

季长轩字字铿锵,细数姜莱茵三年的所有功绩,众将士动容,皆跪地求情。

“求免姜军师一死!”

“求免姜军师一死!”

将士们的呼声越来越高,不过片刻,整个军营的战将士都跪了下来。

姜莱茵望着黑压压跪倒的一片,眼眶逐渐湿润。

原来,他们都记得。

传旨大总管也震撼到了,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p季振宇。

“季将军,这……”

这时,季振宇的贴身侍卫江卫忽然匆匆从外面奔来,跪在季振宇面前。

“将军,我们被偷袭了,陈国的兵已经到了十里外!”

话落,季振宇面色一沉,提起长枪就往外走:“所有人立刻集合,姜莱茵之罪等战事结束再处理。”

众将领纷纷跟上。

姜莱茵看着季振宇远去的背影,再也抗不住身心的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三日后。

姜莱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营帐的床上。

“你醒了?”

姜莱茵侧过头,季长轩正站在床边。

姜莱茵想起什么,猛地撑起身:“战事如何?”

季长轩被气笑:“你都差点死了,还关心战事。放心吧,我哥是谁啊,战场有名的修罗阎王哎,还不是两三下就解决了。”

听到此话,姜莱茵才放下心。

也是,季振宇那么厉害,何时需要她去担心了……

身体依旧虚的厉害,姜莱茵只能重新闭上眼。

季长轩见她闭上眼,小声道:“没想到,姜军师你居然是个女人,我就说嘛,像你这么瘦弱的男人可不常见。”

姜莱茵浑身无力,不想说话,若她此刻睁眼,一定能看到季长轩微红的脸。

见她不说话,季长轩也沉默,就坐在一旁陪着她。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江卫的声音:“姜军师,现在可方便进去?”

季长轩见姜莱茵视若罔闻,赶紧朝着外面喊:“不方便,她在睡觉!”

营帐外,江卫小心看向身侧面色阴沉至极的季振宇:“将军,还进去吗?”

季振宇未语,转身离开。

入夜,营帐内。

姜莱茵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口干至极。

“长轩,水……”

“姜莱茵,你在喊谁?”

下颚传来剧痛,姜莱茵猛地睁开眼,映目是季振宇黑沉的脸。

他眼底压着怒意:“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弟弟?!”

姜莱茵心口一刺,季振宇眼里,她就是这么随便的女人?

憋了许久的委屈化作恼意,她打开他的手,嘲讽道:“季将军,我们之间有关系吗?你不觉得你管得有些多?”

话落,却听季振宇忽然意味不明笑了一声。

“觉得有人撑腰,胆子肥了?”话落,他猛地俯身压下。

那带着薄茧的大手熟练的从她的衣摆下方伸进去,肆意游走。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嗯?”

第6章

姜莱茵本就病弱,此刻更是挣扎不得。

她感受着他带着凉意的大掌在内里来回摩挲,轻易激起层层涟漪。

他总是知道她的弱点……

“嗯……”姜莱茵忍不住哼出声。

季振宇勾唇冷笑,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季长轩有?p没有这么对待过你?他有我了解你吗?”

冰刃般的话语,瞬间割裂了所有的温存。

姜莱茵咬着唇,心口一阵寒凉,她推拒着:“季将军,还用我再提醒你吗?你已经有了未婚妻……啊!”

季振宇猛地用力,衣衫滑落。

冰冷的空气触到皮肤,姜莱茵下意识的想往后缩,季振宇却直接握住她的手,压至头顶。

“看来还是不乖,无妨,今晚好好教教你。”

姜莱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堵住了唇。

感受着男人的动作,姜莱茵没有感受到半点愉悦。

她只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一下一下撞碎……

不再挣扎之后,男人放缓了动作。

他吻着她的泪水:“你乖一点,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性命,但你别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姜莱茵空洞望着帐顶,被碾碎的心再也拼不起来。

“季振宇,我恨你。”

“恨我可以,别爱我。”

一夜荒唐。

晨光微曦,姜莱茵醒来后,营帐又只剩下她一人。

这时,她的营帐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姜莱茵看着眼前的白梦浅,不自觉微微皱眉。

白梦浅一脸抱歉:“姜姑娘,今日我是特意来感谢你。”

“其实是我不小心泄露军情,导致将士死伤。但传旨的大总管在场,振宇为了保全我,只能用你女扮男装的事转移注意力。”

轰然一下,姜莱茵的天几乎坍塌一半。

她死死扣住手心,维持着表象的体面:“说完了吗?没有其他的事你可以走了。”

白梦浅却笑了笑,施舍般说:“念在你为我挡了一劫的份上,我求了振宇免你一死。他下令将你逐出军营,你收拾好东西离开吧,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白梦浅离开。

姜莱茵久??久未动。

能保住一命是好事,可这等屈辱的恩赐实在叫人难以释怀。

但季振宇舍弃了她,她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一刻钟后。

姜莱茵站在军营出口,心里空落落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回头望向将军的主营帐,这次离开,她该彻底和季振宇划清界限了……

如他所愿,她会慢慢淡忘他,不爱他。

天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姜莱茵淋雨前行,来时无物,离开亦一身孑然。

半日后,姜宅。

姜莱茵站在家门,迟迟没有上前。

家中离军营不算太远,可参军以后,她却没有回来过一次,就连万家团圆的除夕也是躲在军营。

因为她不敢,不敢面对母亲滔天的恨意,不敢面对兄长为救自己而死的事实。

站了半晌,她转身正要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姜莱茵回头,才发现来人是母亲李琴。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对反扬手狠狠甩下一巴掌:“晦气的东西,你怎么敢有脸回来?!”

第7章

姜莱茵捂着脸跌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李琴却还不解气,竟还从一旁的竹篮里掏出了了姜少城的牌位,放在姜莱茵面前——

“跪下!”

姜莱茵望着‘姜少城之墓’五个字,颤抖握紧着手心,缓缓起身,跪了下来。

“啪!啪——”

李琴拿着藤条,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姜莱茵得后背。

“要不是我今天偶然去军营那边,还不知道你被赶出来了!”

“让你参军去给你哥哥争光,你却泄露军机被逐出军营,没用的灾星,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

“当初怎么死的不是你!”

姜莱茵的后背渐渐染上一淌淌鲜红,她的唇却越来越惨白。

她垂着头,没有喊疼,也不求饶。

只双目绝望凝着牌位,轻声自问:“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当初死的人是我……”

哥哥死的那一天,她就坠入了深渊。

失去了哥哥,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家。

现在整个天下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活着,真的好难,也好累……

大雨倾盆,泥泞满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莱茵支撑不住,在鞭打中昏迷了过去。

……

次日。

姜莱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母亲恨不得她死了,绝不可能把她带进房里,是谁救了她?

这时,季长轩刚好端着一碗药进来。

“你醒了!刚好把药喝了。”

他进屋坐在床边,把药递给姜莱茵:“这是我的一处私宅,你暂且安心住着养伤。”

姜心闻着苦涩的药味,心头却难得一暖。

但想到季振宇曾介意她和季长轩走的近,忍不住问:“我已经被赶出军营,你帮我不怕你哥怪罪吗?”

季长轩一愣,而后拍着胸膛说:“我们可是出身入死的好兄弟,帮你还怕被怪罪?”

“再说了,除了我哥,大家都相信你不会是泄露军情的人。等这阵风波过去,我们会联名上书给朝廷,让你重新进军营。”

姜心闻却沉默了。

有了白梦浅做军师,季振宇怎么可能还允许她进军营。

见她兴致不高,季长轩也不在多言,只叮嘱:“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下次再来看你。”

说着,他便匆匆离开。

姜莱茵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五味翻杂。

……

半月之后。

姜莱茵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真打算和季长轩辞行,下一秒,就见他喘着气,急切奔进去。

“莱茵,你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冲去了军营,正找我哥闹呢!”

姜莱茵惊坐起,匆忙往军营赶去。

待她赶到之时,只见李琴站在军营入口,指着季振宇大骂:“我儿子姜少城军功累累,你们就这么把他赶出去,还有没有良心?”

季振宇冷着脸,眉眼间怒意沉沉。

一旁的白梦浅忍不住出声:“什么儿子?姜莱茵女扮男装本来就是死罪,振宇留她一命已经是开恩了……”

“闭嘴,轮得到你说话吗?”

李琴毫不客气回呛,白梦浅被骂得涨红了脸,她也没见过如此泼辣的妇人。

“母亲!”

姜莱茵奔上前拉人,谁知李琴回过头,当着众人的面就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要不是你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姜少城这个名字依旧是整个羌谷城的荣耀!”

闹哄哄的军营入口忽然寂静,所有人都惊讶望着姜莱茵,没想到她会被亲身母亲这般厌弃。

姜莱茵的半边脸瞬间发肿,但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拉住李琴:“母亲,闹也闹了,回去吧。”

“别叫我母亲,你不配!”

李琴一把甩开她,一双眼狠狠瞪着姜莱茵:“你今天要是不能求得留在军营,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完,她揪着姜莱茵狠狠往地上一推,让她跪倒在季振宇的脚边。

身后,传来李琴嘶吼威胁:“姜莱茵,你倒是求啊!”

姜莱茵咬住唇,牙关都在颤。

她素来知道母亲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自己没有第二条可以选。

她闭上眼,当着众人的面将尊严摔在地上:“季将军,可不可以求求你,让我留在军营?”

众人沉默,似乎都在等季振宇的回答。

季振宇垂眸看着姜莱茵,一双黑眸无喜无怒,迟迟没有回答。

就在姜莱茵绝望之际,季振宇的声音才缓缓从头顶传来:“可以。”

她诧异仰头,四目相对,心头刚燃起希望,就听季振宇说:“但是留在军营的女人只能是军妓!”

第8章

一句话,姜莱茵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她不可置信看向季振宇:“你当真要如此不留情面吗?”

季振宇面无表情:“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让本将军对你留情?”

姜莱茵哑住。

什么身份……她何尝有什么身份?

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身份,从来都是季振宇决定。

他怜悯,她便能卑微的留在他身边,他厌弃,她便只能毫无痕迹的离开。

见姜莱茵迟迟没有说话,李琴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下:“姜莱茵,别忘了五年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一句话再次掀起姜莱茵心底的伤。

五年前,她答应过母亲——

至于姜莱茵怎么活,没有人在乎。

沉默良久,姜莱茵绝望闭上眼,lz苍白的唇轻启:“好,我留下。”

周遭讶然一片。

人群中的季长轩,再也压抑不住怒气。

“哥,莱茵,你们都疯了吗?堂堂军师怎么能做军妓?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季家军?”

季振宇沉着脸没说话,眼底隐隐怒意。

这时,姜莱茵颤巍巍站起身,面色却平静:“跟季家军有关的是军师姜少城,而我是姜莱茵。”

季长轩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姜莱茵又撩袍,对着李琴直直跪下。2

军营门口,寒风萧瑟。

姜莱茵长发被风扬起,整个人异常单薄。

寒风中,女子声音清晰绝然。

“阿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阿娘。如你所愿,我会留在军营继续为‘姜少城’这个名字增光,但日后姜莱茵的所做作为,都与姜家无关。”

说完,姜莱茵俯身一拜,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竭力克制的声音依旧哽咽破碎:“第一拜,还您生我之恩。”

“嘭!”

“第二拜,谢您多年的教导,将我抚养长大。”

“嘭!”

“第三拜,姜氏再无不孝女姜莱茵,望你日后珍重。”

话落,再起身时,姜莱茵额间已然鲜血淋漓,她没在看李琴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踏入了军营。

周围的将士们见到此景,不发一言,纷纷让路。

李琴看着姜莱茵的身影,久久愣神。

……

次日。

姜莱茵坐在军妓的营帐内,不知是碍于她从前的身份还是如何,没有人敢踏进帐内。

直到暮色降临,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

姜莱茵心中一紧,抬头望去。

季振宇?!

只见他铠甲未卸,长剑在手,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季振宇神色冷峻,视线落在姜莱茵的轻纱外衣上的时候,瞬间皱起了眉头。

姜莱茵抬手轻拂,轻纱落地。

“季将军是需要伺候吗?”

季振宇脸色一沉,眼里涌动风暴:“你就这么自甘下贱?!”

面对他的嘲讽,姜莱茵却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让我入营为妓的不是季将军的意思吗?”

季振宇握着剑柄的手不断收紧,姜莱茵却转过身,不想再看。

“季将军若无意让我伺候,便离开吧,不要耽误我接待他人。”

“姜莱茵!!”

季振宇发怒,把剑一搁,伸手直接把姜莱茵拉进怀中禁锢。

“忤逆我,你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话落,他毫不留情的吻上她的唇,力道之大,让姜莱茵忍不住痛呼出声。

这时,营帐外突然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将军,军情奏急!”

下一秒,季振宇利落松开姜莱茵。

姜莱茵跌在床边,红着眼眶,大口的喘着气。

季振宇提着剑往外走去,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命令:“等我。”

第9章

入夜。

姜莱茵半梦半醒间,突然,她感觉到身后一沉,腰间覆上一只滚烫的大手。

“不是让你等我?怎么先睡了?”

季振宇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浓重的酒气,从身后传来。

滚烫的大掌提着肌肤,激起一阵颤栗。

“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季振宇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男人带着凉意的薄唇在她的脖颈处不断吻着:“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好好伺候我。”

营帐炉火旺盛,姜莱茵却只觉得寒彻心骨。

……

直到天亮,季振宇才起身离开。

姜莱茵筋疲力尽,才要睡去,营帐再次被人掀开。

进来的人是一位军医。

军医端着一碗药上前:“姜姑娘,将军赐的药,喝了吧。”

姜莱茵看着那碗黢黑的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她知道,这是当军妓的规矩,每每服侍完后都要喝这么一碗避子药。

自己也不会例外。

她伸手拿过药,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军医退下,姜莱茵也闭上眼躺下,可是刚躺下不久,腹部就隐隐作痛,宛如刀搅。

不过片刻,她就痛到浑身冒出冷汗。

姜莱茵只好撑起身体,往外走去。

而她刚出营帐不远,就听拐角处传来对话——8

“将军,避子汤有很多种,您为何让姜姑娘服下最猛的一种,这一碗药下去,她此生恐怕都无法有孕。”

“那又如何,她既当了军妓,这就是她该受的。”

季振宇冷血无情的话,落入姜莱茵耳中。

只一瞬,她便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僵住,浑身冰凉。

她知道季振宇对自己无情,却从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低贱至此。

季振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身体支撑到了极限,姜莱茵再也无力支撑,痛晕过去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莱茵被一阵喜庆的锣鼓声吵醒。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可算是醒了!”

随着季长轩的话落音,姜莱茵的视线逐渐清晰,她撑起身子:“外面这是怎么了?”

季长轩面色微变,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姜莱茵看着他的神情,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

就听他说:“我哥今晚和白梦浅大婚。”

“轰”的一下,姜莱茵脑海一阵空白。

之前没有想通的事情,也忽然明白过来。

难怪季振宇非要她喝最伤身体的避子汤,是担心她怀了孩子膈应白梦浅……

“莱茵,季家军已经向圣上求了旨意,免了你的罪责,不过等你休息好,就要要去驻守五十里外的沙鲁城。”

“沙鲁城虽然远,但骑马半天的时间就能到,我和兄弟们有空会去看你。”

“莱茵,等你到了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后就不要惦记不相干的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季长轩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试图转移姜莱茵得注意力。

但收效甚微。

夜幕渐深。

拒绝了季长轩的陪同,姜莱茵孤身一人,来到了喜气洋洋的主营帐。

往日威严肃穆的营帐披上了喜庆的红纱,贴上了一圈‘囍’字……这些场景,姜莱茵不止一次梦到过。

可惜,今天的新娘不是她。

她正看不下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句警告:“你来这做什么?”

她回过头,来人是季振宇。

穿着一身喜服的他,少了几分冷肃,更加俊朗清隽。

可是他一开口,依旧是疏离的冷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你的营帐去!”

“我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着,姜莱茵一步步缓缓走到季振宇面前,一字一句问:“季振宇,这些年来,你可曾有一时半刻心悦与我?”

“从未。”

干脆利落的回答,不带一丝情感。

姜莱茵怔在原地,仔细凝着男人冷峻的脸,试图找到一丝半点撒谎的痕迹。

但是没有。

她的情意,就是一场可悲的笑话。

现在这场笑话,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明白了。”

姜莱茵深吸口气,眼底的情意一点点散去,最后化作平静:“季振宇,我今晚是来向你告别的。”

“今日一别,只愿你我此生永不相见。”

姜莱茵当晚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只签了一匹马,带走了惯用的长缨枪。

第10章

三个月后,沙鲁城。

这里地势险峻,生活艰苦,但百姓却热情好客,将士们也因姜军师的威名,十分敬重姜莱茵。

姜莱茵甚至觉得,这样守着百姓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这天晚上,平静却被打破。

刚要入睡的姜莱茵,突然接到急报:陈国领兵趁夜偷袭!

姜莱茵即刻穿戴好盔甲,登上城楼。

不远处,十万大军压境,而沙鲁城却只有区区五千将士!

副将慌乱汇报:“姜军师,我们的侦察兵一刻钟内几乎全部被歼灭,陈国显然筹谋已久,此举对沙鲁城势在必得。”

“离我们最近的羌谷城,赶来也需要一天时间!”

姜莱茵望着城楼下黑压压的敌军,果决发号施令。

“派人去羌谷城送信,说沙鲁城被偷袭,请求支援!”

“是!”

“兵分两队,一队人马带着百姓撤退,另一队随我准备弓弩投石器,务必死守城楼,撑到援兵到来!”

“是!”

……

羌谷城。

季振宇操练完,提剑走入营帐,可里面却只有白梦浅一人。

“不是说军情奏急?”白梦浅心虚的将手放在背后。

季振宇皱眉看她:“无妨,我已经解决了。”

白梦浅面不改色,悄悄将藏在袖中的手将那份求救的急报,紧紧攥住。

沙鲁城不过是区区几千人的贫瘠小城,失守便失守。

但季振宇因为姜莱茵,新婚当晚取消婚礼,让她备受屈辱,姜莱茵这一次撞到了自己手里,必须得死!

时间滴答而过,转眼六个时辰过去了。

沙鲁城。

刚刚结束一波驱敌,城楼上到处都是断臂死尸。

一位十四岁的小将捂住断臂,气若游丝问:“姜军师,我好疼好累……援军……快来了吗?”

姜莱茵忍泪点头:“别睡!我们马上就有救了!等事情了结,我就封你做百户,等你和阿爹阿娘再次团结,他们一定以你为豪。”

“好!我要坚持,给阿爹多争点……逃跑的……”

话未说完,小将的手就垂了下去。

姜莱茵死死握紧长缨枪,颤手合上对方的双眼,还等不到缓和悲伤,就听到一句:“敌军又攻城了!”4

姜莱茵起身,长枪一挥,高呼道:“将士们,弓箭没了,石器也用完了,但我们要打起精神来!

“满城妇孺生死皆在你我身上,我们必须要给他们留够逃命的时间,誓死守护城门,绝不能输!”

疲惫的将士纷纷站起,眼中的赴死的果决。

“誓死守护城门,绝不能输!”

姜莱茵最后看了一眼羌谷城的方向,随后长枪一挥:“开城门!将士们,冲!”

“冲!!”

……

羌谷城。

季振宇坐在营帐内,手中拿着兵书,突然感觉一阵猛烈的心慌。

他皱起眉头,下意识按住胸口。

为何?今夜心神如此不安?

季振宇起身,正准备出去,却见季长轩满脸急切奔来:“哥,不好了!沙鲁城被陈国十万大军偷袭,你没接到莱茵的求救消息吗?!”

季振宇心头一震,脑中闪过白梦浅心虚的一幕,心底一寒。

他立刻握剑起身:“召集人马,火速救援!”

向来沉稳的他,步伐竟然少见的出现一丝慌乱。

……

晨光微曦。

沙鲁城,已经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姜莱茵撑着长缨枪单膝跪地,咬着牙猛地拔出插在肩膀的长箭。

将士们死伤殆尽,如今只剩下姜莱茵和一个折返报信的将士:“姜军师,百姓都已经撤退,您也撤吧?”

姜莱茵咬着牙:“援军没来,城门失守后敌军定会乘胜追击!”

话落,她撑着手中的长枪站了起来:“你走吧,关紧城门从后门撤退。还有,给季振宇带句话……”

她回头望了一眼羌谷城的方向,抿着唇:“就说姜……姜少城不辱使命。”

“可是——”

“军令不改!”

将士领命离开,城门再次关上。

姜莱茵孑然一身,依旧坚定的站在城门前,冷眼望着冲上来的敌军。

来一人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一道一道伤,深可见骨,可姜莱茵就是站在门前,深深又拖了一个时辰。

敌方统帅发怒,一声令下,无数箭雨飞驰而来!

箭矢在瞳孔中渐渐放大,姜莱茵知道,这一次,她等不到季振宇了。

过往的岁月瞬间悉数涌来——

早逝的阿爹,温和的兄长,曾经亦待她温柔的阿娘……还有季振宇。

她这辈子,想要的终究没有留着一样。

这辈子太苦了,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日子能甜一点……

恍然间,她好像见到阿兄自不远处走来,像从前那样温柔笑着,冲她伸出手:“阿兄来接你了。”

姜莱茵撑着长缨枪,颤抖递上血迹斑驳的手,说——

“阿兄,我叫……姜莱茵。”

……

另一边。

季振宇骑着马赶到沙鲁城附近,忽然感到心口猛地一悸。

他下意识的捂住心口,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姜莱茵的脸。

“加速前进!”

“驾!”

他挥鞭加快千里马的速度,飞驰冲向城门,而等季振宇带着人马赶到时,敌军早已闻风而逃。

季振宇刚下马,一位浑身是血的将士便上前跪下:“季将军,姜军师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姜少城,不辱使命!”

季振宇心头一怔,心头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

她玩什么把戏?明知道他清楚她是姜莱茵,为什么还要带这样的话!

“她在何处?”

“城门。”

季振宇心头一松,她还在就好。

等会儿见到她,她是什么意思当面问清楚就行。

而后,季振宇便朝城门处走去,可到了目的地,却看到一众将领站成一队,垂着头,神情悲戚。

季振宇眉心猛地一顿,手中的剑差点握不稳。

“让开!”

人群闻声让路,城门边的一幕狠狠刺入他的眼帘——

那里,姜莱茵握着长樱枪站在尸山上,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第11章

季振宇看着不远处的姜莱茵,迟迟不敢上前。

不可能……姜莱茵怎么会死呢?她怎么能死?!

季振宇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季将军!”

身侧的江卫赶紧上前,伸手想要去扶季振宇,被他推开。

“那不是姜莱茵……对不对?”

季振宇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的姜莱茵,连声音也忍不住颤抖。

江卫低下头:“将军,姜军师已经牺牲了,您节哀。”

季振宇没有说话,视线依旧不动。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默。

此刻江卫起身,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不多时,城门处只剩季振宇和了无生息的姜莱茵。

季振宇起身,伸手擦了擦嘴角残血,双目猩红,缓缓走到姜莱茵的身边。

姜莱茵瘦弱的身躯,布满密密麻麻尖锐的箭矢,身下的血早已染红沙地。

那张相伴数千日夜,熟悉无比的脸,如今已经彻底失去生机。

季振宇一颗心狠狠揪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痛。

他明明不爱姜莱茵,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季振宇不明白,只呆呆的看着面前姜莱茵早已冰冷的身体。3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瓢泼般的大雨狠狠冲刷着地面,片刻间偌大的城门血流成河。

蜿蜒远去的血河,连带过往的一切。

斯人已逝,世间的万事,从来没有重来的机会。

……

三日后,羌谷城。

整个军营笼罩在沉重的压抑之中,众人默契得连话也不多说。

军营大门,白梦浅顶着寒风,正跪在此处。

来往的将士无数,却无一人投来同情目光。

“江副领,白军师已经跪了三日了,将军不打算让她起来吗?”

一位新来的将士忍不住问道。

“隐瞒军情是死罪,若不是将军用免死金牌将她救下,只怕她早已经死无全尸。如今只跪三日,已经是天大的恩赦。”

江卫冷冷的看着了一眼地上的白梦浅,抬脚往季振宇的营帐走去。

因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实在罪无可恕。

营帐内。

“唉……”

幽幽一声长叹,似从远处传来,又似近在耳旁。

姜莱茵看着坐在不远处闭眼休憩的季振宇。

是的,她现在仅仅只是一缕残魂。

那日城门处万箭穿心之后,她再睁开眼,便已经是这样。

姜莱茵看着季振宇将自己下葬,也看着他对着自己的战袍黯然失神。

许是人死后情感不似生前那么浓烈,姜莱茵对这一切毫无波澜。

只是觉得以季振宇这种性格的人,不应当为自己难过那么久,久到她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季振宇丝毫不知姜莱茵此刻正在身边。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依靠在软塌之上,双眼合着,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可是,即便如此,季振宇冷峻的脸依旧透着不容靠近的疏离。

这种疏离,姜莱茵见过太多次。

如今再见,只觉得似乎和从前有些什么不同。

江卫来到营帐外,守在外面的将士告诉他,季振宇正在休息。

江卫原本打算离去,但这时,不远处一个士兵匆匆而来,不知在江卫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卫脸色一变:“将军,急事求见!”

营帐内,季振宇下意识皱了皱眉,下一瞬黑眸睁开,和面前的姜莱茵四目相对。

姜莱茵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进来。”

依旧是沙哑但不容拒绝的威视。

姜莱茵一颗心稍安,怕什么,他现在又看不见自己……

江卫进来,单膝下跪:“将军,少将军带了一队人马,正要朝着敌营而去!”

第12章

军?p营大门。

季长轩手持长枪,苍白着脸,恶狠狠的瞪着拦着他的将士。

“我再说一遍,让开!”

“少将军,您才因姜军师死讯,大病一场。如今身体才好,不能去啊!”

季长轩不管不顾,一脚将拦着他的将士给踹开,准备大步往外而去

“今天你敢踏出军营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季振宇怒气沉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将士回头,纷纷见礼:“季将军!”

季振宇无视众人,直接走到季长轩的面前,他神色憔悴,但是气势依旧威严。

姜莱茵跟在他的身边,也跟上了前。

她变成幽魂之后,不知为何,一直只能跟在季振宇的身边。

姜莱茵看着许久不见的季长轩,看着他惨白着脸,拖着病躯,但依旧倔强的模样。

她心底莫名的一痛。

生前,季长轩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可是她却不曾报答他什么,

季长轩红着眼怒视季振宇一眼,转身依旧要朝外走去。

季振宇见状,一把拿过身侧将士手中的长枪,挥手一横,直接扫向季长轩的腿。

一声闷哼!7

季长轩瞬间单膝跪地,神色痛苦。

众人皆是一惊,连姜莱茵也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季振宇真的会下手!

季长轩咬着牙,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季振宇:“你自己不敢去找陈国报仇,还不让我去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季长轩忍痛站起身,“白梦浅隐瞒军情,导致莱茵万箭穿心而死,你仅仅只让白梦浅跪在那里。陈国杀了我们那么多将士,你却只敢躲在军营不出来。”

“季振宇,你是镇国大将军,你如今所作所为配得上这个称号吗?”

季长轩红着眼,连日来的压抑,如今被他全部宣泄而出。

周围的将士纷纷沉默,季振宇握着长枪,抿着唇,一言不发。

姜莱茵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滋味难言。

就连她死了,在乎她的依旧只有季长轩一人。

人生不值得,可她连死了也不值得。

季振宇将长枪扔在地上,转身朝营帐走去:“送少将军回营帐,看好他,不准他出营帐一步,否则,军法伺候。”

姜莱茵身不由己,只能跟上季振宇的步伐。

她回头,季长轩已经被带走。

季振宇回到营帐内,天色已经黑了。

他刚撩开帘子,再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姜莱茵惊了一下。

连着几日,他寝食不定,刚才又怒急,身子已然撑不住。

姜莱茵下意识想去扶他,但是她透明的手掌却直接穿过了季振宇的身体。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一缕幽魂,是触碰不到任何活人的。

季振宇撑着身体,在床边坐下。

他捂着泛着痛意的胸口,视线再次看向姜莱茵那件染着鲜血的战袍。

季振宇闭了闭眼睛,压下胸腔再次翻涌的血气。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将军,白军师求见!”

“不见。”

季振宇让她跪了三日,她每日晚上都会来求见,可他不愿见她。

“振宇……”

白梦浅不顾阻拦,冲进了营帐。

她面色苍白,双目含泪,直直的跪在季振宇的面前。

“梦浅自知罪该万死,求将军赐死!”

第13章

姜莱茵愣住。

白梦浅竟然主动求死?

白梦浅隐瞒军情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可是在看到季振宇对白梦浅的处罚之后,姜莱茵一颗死过的心脏再次破碎。

他竟然爱白梦浅如此之深……

“振宇,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白梦浅凄婉的哭腔,几乎要让人心碎。

可是季振宇却面无表情,只半垂着眼眸看着白梦浅,一言不发。

白季两家是世交,白梦浅和季振宇自幼一同长大。

白家曾对季家有恩,于是白家获罪之时,季振宇救下白梦浅,并答应她的父亲会护她一世周全。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承诺,竟然会害死姜莱茵和那么多的将士。

见季振宇没说话,白梦浅哭得更加凄楚。

自从半月前姜莱茵出事,季振宇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不肯再见她。

他让她日日跪在军营门口,日日忏悔自己的罪过。

这一切,她都能忍,却唯独忍不了季振宇对自己的视而不见。

“隐瞒军情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我开始只是以为那是姜莱茵的计谋,以为是她故意想让你去找她,所以才隐瞒不报。”9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振宇,你相信我!”

白梦浅拉住季振宇的衣角,苦苦哀求。

季振宇冷冷的盯着她,伸手拔过一旁的长剑,直接抵在白梦浅的脖颈之处。

“你再说一遍?”

季振宇开口的第一句话,带着逼人的气势。

白梦浅被吓的噤了声,连同飘荡在一旁的姜莱茵也愣住。

季振宇对白梦浅拔剑相向?!

白梦浅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振宇,我不是故……”

“再说一遍!”

这一次,季振宇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杀意。

白梦浅愣住,季振宇的脸色从未如此骇人。

她面色几变,最终狠下心:“对,我就是故意想要姜莱茵死,我就是不想她活着。季振宇,你明明跟我有婚约,却迟迟不肯娶我,不就是心里有她吗?我跟你自幼一起长大,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想?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

白梦浅说到最后已经双目通红,泣不成声。

姜莱茵愣了愣,被白梦浅这番话的信息量怔住。

季振宇不肯娶白梦浅?季振宇心里有她?

姜莱茵不自觉的看向季振宇。

只见季振宇冷冷的看着白梦浅:“自你第一次向我表明心意,我就告诉过你,我对你从无男女之情。”

白梦浅跌坐在地上。

她自嘲一笑,满目凄然的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季振宇,姜莱茵爱你,你弃之敝履,如今对我,你也是如此。季振宇,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心?”

季振宇不愿再看她,收起剑转过身去:“来人,送她出去。”

话落,外面进来几个士兵,将白梦浅拉走。

营帐内,只剩下季振宇和姜莱茵……的幽魂。

姜莱茵看着面无表情的季振宇。

从前,伤她毫不留情,如今伤白梦浅亦分毫不心软。

他是真的没有心吗?

季振宇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后撩开,往外面而去。

姜莱茵一路跟着他,来到两人当初分别的山坡。

暮色沉重,寒风呼啸。

季振宇背影孤寂,久久的望着远方,灯火似星辰。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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