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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器口的打鱼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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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器口有打鱼船,很小我就知道,但他们家住哪儿?是些什么样的人?却是不知道的。他们爱泊在文昌宫下面,那儿有一条清水溪,从小街大桥下流过,在文昌宫下方注入嘉陵江,形成一个河湾。文昌宫下面那一片坡地,少有人行走,就成为他们晾晒鱼网,整理鱼具,或修补鱼网的地方。

尽管很小就看见打鱼船,也很好奇,却怯怯地不敢就近去看看。成了少年,胆子大些了,好奇心促使我们就近去观察。越看越惊讶:这么小的船,远看不过巴掌大,居然人可以在上面煮饭,睡觉!倘若睡时翻身过猛,掉进河里怎么办?

其实这是我们不明真象时的“咸菜萝卜淡操心”,后来我知道了,人家停在磁器口时,除了值班的,都是回家睡觉,并不睡在船上。只有出外捕鱼,才睡在船上。而出外集体捕鱼,大多是春暖花开至初冬,天气暖和,除了在船上睡,一张席子铺在岸边沙地上,也是即乘凉也能睡觉的好地方。

那时还没有尼龙丝,鱼船上的鱼网,是用贮麻搓成的麻线。常能看到鱼民们在捕鱼空闲时段,在文昌宫下面的空地上,支起竹杆,挂起鱼网,竹梭子上缀着鱼线,在鱼网上移动补缺,那是在修补鱼网。有时也牵起长绳,梭子飞快移动,一孔孔的网眼在梭子下出现,很快就形成网络状,那是在织新网。

新网织成后,颜色是青白色,放进水里很醒目,鱼儿能发现躲避。他们就在地上架起一口大锅,里面添上水,将一种暗红色植物切成片,点火熬制,水变成红色后,就将鱼网放进去浸泡着煮,鱼网就变成浅棕泛黄色了,就捞起来晾干,一张新鱼网就制成了。

这种植物至今我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当时人们称之为“饭巴头”,呈块茎状,可以吃,将其磨成浆,同面粉混合,可以蒸馒头或烙饼子,颜色红红的味道还不错。

后来有了尼龙丝,鱼网改为尼龙制作,就没有这些麻烦事了,而且网也轻巧。

渔民们的这种织网方式,浆网方法,被磁器口沿嘉陵江的人们学会了。文革时,工厂停工,学校停课,不少人就开始学习渔民的方法,织网下河搬罾捕鱼。买不到麻绳就自己制作。那时,沿嘉陵江,岸边有不少贮麻,将其割下,剥下皮,放进水里使其腐烂,然后搓揉掉腐烂的青皮,就是白白的麻了。晒干,分开,就可以搓成麻线。然后织网,浆网,大小不等的网就织好了。使用时,用四根较细的竹竿交叉成十字形,吊在一根主竹杆上,把鱼网挂在四根竹竿上,就可以到嘉陵江搬罾捕鱼了。捕时将网徐徐放进水中,重了弄出大响声,要将鱼惊跑,隔两三分钟收绳起网,若有鱼从此游过,就能捕到,所以有“罾搬过路鱼”之说。

那时闲人多,这种既可改善家庭生活,也可打发时光的捕鱼方法,可谓风行一时,最多的时候,沿磁器口码头至九石缸,涨水季节,不长的江岸,就有几十副罾张网捕鱼,成为嘉陵江边一道风景。

我在《磁器口的仔儿们》一文里,说了我们在年夏天游泳时,见打鱼船在放钓,我们就潜水摸到了鱼线,将其弄断,到赖家桥放钓捕鱼,结果没有捕到,用鱼线换了一顿饭吃。

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年十一月我就参加工作,一起进单位的一位师兄,也是磁器口人,姓陈,外号渔民,我们相处不错。一次闲谈时,问起渔民这外号的由来,他说他父母是磁器口打鱼的。我就说起夏天,我们在嘉陵江摸到了鱼线,到歌乐山下赖家桥捕鱼的事。他“咦”了一声:“那就是我们的鱼线!”

“真的?”我也有些惊讶:“管不管钱?”

“你说呢?码头到九石缸,有一千多米,你们切断了三分之二长,你说管不管钱?”

我有些狼狈,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挥挥手:“都是集体的,也不是我家私人的。反正后来又有人把这鱼线卖给我们了。”

我一下想起要我们鱼线的汉子,难怪他要请我们吃饭,原来他知道这鱼线可以卖钱。我形容了那汉子的相貌,问鱼线卖了多少钱?

他回答:我又没在场,鬼晓得他长得啥样子?好多钱我也不晓得,五六十块钱是不止的。

五六十元钱,在当时,也是大数目了。我一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一番交谈,我知道了他父亲,是磁器口鱼船队的队长,他伯伯,是江北嘴鱼船队的队长。是重庆市鱼业生产合作社直接管辖的基层捕鱼船队。

他说起他不读书时,也常在鱼船上捕鱼。我问他们一般在哪些地方捕鱼。他说江北鱼船队一般在长江捕,有时也到两江交汇处捕,磁器口鱼船队一般是到磁器口上游捕鱼。捕鱼要选择江湾多的地方,鱼多也好捕,其它地方水太流,除了放钓钩鱼,不适合下网。

他说了一些地名,有大竹林,其它地方我不熟悉,没在意,但听到柳吊溪时,我插嘴说那地方我太熟悉了,我母亲老家就在那儿,我每年暑假必去那儿,有时寒假也去。他说他们老家就在那上面,而且那儿的河湾多,好捕鱼,常在那儿捕,还在那儿认了一个干妈。我随口问是谁,他说蒋XX。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这也太巧了呀!蒋XX就是我舅妈!他也有些意外,我俩愕然对视,不约而同都笑了,笑这事儿巧得不能再巧了。

我说到年的端午前后,磁器口鱼船打到了一条两百多斤的腊子鱼(中华鲟),我去码头看了热闹的,鱼很大,两条鱼船夹着鱼,划到岸边,很多人都跑去看。

他说他们其实不喜欢打到大鱼,一般十来斤或几斤的最喜欢,好卖,不损坏鱼网。鱼大了,它一挣扎,鱼网就将它紧紧缠住,容易损坏鱼网。鱼网缠在它身上太紧了,解不脱,要用刀子划开,鱼网就毁了。上次那条腊子鱼,一张鱼网基本上全毁了。

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我们熟识了,也曾到他家去过,就在磁器口大桥陡坡上面。家里就他同妹妹,父母捕鱼季节都在鱼船上,少回家。也曾陪他到市渔业生产合作社办事,现在回想起来,好象是在川北路一带,前重庆市公安局对面的一条街里面,楼房很破旧,如果不是挂着牌子,根本看不出它是一个*府机构。

也曾在他家吃过鱼,烹饪手艺太孬,不好吃。他说在船上都是这样煮来吃,放点油,下鱼,下豆瓣或酱油,添水煮。在船上,有时只放点盐也能煮来吃。捕鱼是工作,吃饭是补充体力,煮鱼吃是因为没有时间上岸买菜,只要鱼有盐味,能下饭,就能吃。

也是从时断时续的闲聊中,知道磁器口的打鱼船,并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但都在嘉陵江沿岸打鱼,根还是留在农村的。后来在*府的倡导下,主城区的渔民组织起来,成立了鱼船队。但对他们的管理比较松散,属社办企业类型,经济上自负盈亏,他们常年漂在水上,也不好管理。捕的鱼须卖给渔业合作社,一年也有指标,但那是写在纸上的,很难落实。但捕到较为名贵的鱼,如岩鲤等,要交给合作社收购。其它的鲤鱼、鲢鱼、鲫鱼黄辣丁等,他们自行就可以处理。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其实是很富有的,随随便便打几网鱼,都能换成现钱。所以基本上都在城镇或买房,或租房,与农村基本上没有关系了。

但随着子女长大了,虽说一直在城镇读书,居住,但户口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为此,他们持续不断地上访。好在*府也通情达理,全部纳为城镇居民管理,解决了他们最为揪心的后顾之忧。成了居民,就有粮票,各种副食品供应票证,子女也可以参加工作。

或许是我生在嘉陵江边,对江上的一切有着浓厚的兴趣。很想随他去打一次鱼,但他说打鱼累得很,不去!我心道:你不去,我找你父亲!

我真的找到他父亲了。

休息回家,闲得无聊,就与同学到磁器口玩。到了码头,忽然想起这事,就径直朝鱼船走去。一个船一个船仔细打量,搜寻与他长得象的人。

我的举动,引起了一个清理鱼网人的注意,他问:你找人?找哪个?

我说一个姓陈的,你们的队长。

听见我的话,鱼船里钻出一个汉子,有些疑惑地望着我:找我?

我一看这汉子身材、脸部轮廓,与陈师兄极象,就说:“陈叔叔,我是你儿子陈XX的师兄,他干妈蒋XX是我舅妈。”

陈叔叔立即满脸堆着笑,热情地问了我姓名,有些难为情地说:船太小了,来来,就在岸上坐吧。还要喊老婆烧水沏茶,我连忙说不会喝茶,才止住了他的热情。

见他眼里不时闪出的疑惑,我知道他对我的造访不明就里,可能还以为他儿子在单位出了事哩。就说:我也在磁器口住,今天出来耍,想来看看你们啷个打鱼的。

他这才放松了,呵呵一笑:网打呗。

随即就聊开了,一席话下来,我才知道,他们打鱼,有好几种方法,一种是扳罾,网架架在船头上,同岸上扳罾无异;一种是放钓;还有是撒网,网下缀着铅块,人站在船头,瞅准有鱼的水面,用力撒出去,网在半空张开,落水后迅速收拢,将鱼网住。这三种捕鱼法都是单只船行动。捕鱼最多的是下网,需全队的船一起行动,网有单层的,也有三层的,运气好,鱼多的时候,一网上来,能捕到几百斤鱼……

好奇心满足了,我说想上船看看。他没有犹豫,领着我上了摇摇晃晃的小船。船擦得很干净,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我一踏上去,船就剧烈地晃动起来,吓得我连忙蹲下身子,头也晕晕的,再也不敢挪动脚步。我虽会游泳,但这是冬天,栽下去冷也要冷个半死!

临走时,他坚持要送我两条鱼。他说冬天虽然鱼少,偶尔也会去打一下。船上也养着一些鱼,以备一些关系户或各种头头脑脑吃鱼之便。

他上了船,掀开船头的舱板,里面就养着鱼,寻了一条链鱼,一条鲤鱼,都是两斤左右,用船上的竹条穿上,就递与我。见我还在推辞,就说:“在船上,鱼不值钱,就象你在车队工作,汽油值不值钱?送人一两瓶汽油不是举手之劳!”

我一想也是,就收下了。我说等天气暖和了,我想跟你们一起捕鱼?我会游泳,不怕水。

他点着头说:可以可以。

但我终归还是没有去。天气转暖,夏天来临了,但那时年轻好动,又有更新的事物吸引了我,也就懒得去了。也有或许是因为一件事,当你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后,兴趣就减少的缘故吧。

有意思的是,我与渔船和捕鱼,似乎注定就有渊源,若干年后,我回母亲的老家,后到川维厂,都曾下水捕过鱼。

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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