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东北人,我们都爱吃东北菜,今天我们就来聊聊东北菜的那点事儿!
现如今,中国到底有多少菜系,一直众说纷纭。有川、鲁、粤、淮扬四大菜系说,也有川、鲁、粤、苏、湘、沪、闽、淮扬八大菜系说。
不论几大菜系,总之是没有东北菜的份。由此说来,在中华饮食文化典籍中,东北菜是入不了“系”的。
入不了系谱,总能入菜谱吧?曾七次印刷的《大众菜谱》,亦大失所望。此谱收入种家常菜,每一种菜均标注原产地名,源自东北的只一种——“汆白肉。”清代学者袁枚留下的那本美食名著《随园食单》,也大都说的是江浙美食,并无东北菜什么事。
这,不免使东北人汗颜,继而不平且愤愤然。
细细想来,这也难怪。中国人是把一日三餐认真地当功课来做的,美食家的虔诚丝毫不亚于画家和雕塑家,色、香、味成为一种美学追求,连深藏不露的舌头也被调动起来,成为美食的鉴赏工具。中国烹饪的特色是煎、炒、烩、烧、蒸、炖,五味调和,达到色、香、味俱全。按此标准,东北菜无论用料抑或烹饪技法,都不免有些单调、粗放。
唐宋以来,国人即喜把菜分为两类:一类是酒菜,名曰“按酒”(又作“案酒”);一类是饭菜,名曰“下饭”。
家常东北菜,既下酒,又下饭,且养人。东北即有“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小葱蘸酱,越吃越胖”、“吃的粗,长的快”、“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的俗语在民间流传。如果从现代养生学上论,东北菜的用料,如大白菜(民间早有“百菜不如白菜”之说)、大萝卜、土豆、油豆角;蘑菇、木耳、山野菜,以及大豆腐、干豆腐等的确是上品。就是粗放的烹制,食用方法也有利于保持菜的营养成分。东北汉子和姑娘都长得高高大大,大概与常食东北菜不无关系。
地道而传统的东北菜,尤其是东北之北的黑龙江菜,做菜的主要方法有“三”,我称之“东北菜三大法”:
炖东北吃文化
一是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的菜肴同样培育出一方人口味之喜好,甚至影响到一方人之情性也。东北人饮食习惯的养成,与地理环境、文化背景有关。
北方,尤其是黑龙江,冬季漫长而寒冷,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菜,味醇汤浓,既可饱腹,又可御寒。无论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酸菜)、鲶鱼炖茄子、大鹅炖土豆、白菜炖豆腐,还是多种菜投于一锅的乱炖,都离不开一个“炖”字。
炖的方法也简单、豪爽之极,将各种菜品一股脑投入大印铁锅中,用文火慢慢炖,这种返璞归真的做菜方式实际上可以看做是人与自然的一种融合。而慢炖的过程又使得各种配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交融,让人体味到东北人性格中的“亲和”。
烀东北吃文化
二是烀(半蒸半煮)。
夏秋交替,在东北好过其他任何季节。田野里五彩纷呈,农家院硕果累累,可吃的东西多,蔬菜瓜果最丰盛。烀苞米,烀土豆,烀南瓜(东北人称“窝瓜”),烀茄子,成为这个季节的美味。
东北人买苞米论“穗”,不论“棒”,扒皮去胡,茄子洗净,土豆冲洗后对半切开,然后将做酱的材料如辣椒切碎,葱也切碎,再加点油,放入鸡蛋碗里打均匀,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全部摆放上铁锅笼屉,加足水,大火烧开,改中火咕嘟。土豆、茄子、南瓜先熟,苞米需要烀的时间长些,待铁锅里飘出香味,苞米粒儿有裂开的时候,就基本熟了。嫩嫩的苞米,一咬一包浆。把土豆弄碎,茄子撕条,拌上鸡蛋酱,加点手撕的大葱叶,贼香!
对于东北菜的这个“烀”,东北人也不知怎么解释好,也可以理解成煮苞米,蒸茄子吧,但东北人叫“烀”,粗粝豪气又风味十足。
蘸东北吃文化
三是蘸(蘸酱菜)。
蘸酱菜离不开酱。大酱的发明,是东北人一大杰出贡献,下酱的传统起源于东北的满族。从前,满族先民在森林和草原上东奔西走,南征北战,常把谷物炒熟,或磨成面子做成炒面,食用起来方便。但在野外时常被雨水淋湿,发酵,又舍不得丢掉,于是用盐一搅当菜食用。这其实是早期的大酱。大酱具体分两种,一种是盘酱﹙多在盘中食用﹚,一种是大酱﹙没经过炒熟工序﹚。在东北,一日不可无酱,每餐不可无酱。蘸酱菜吃菜也吃酱。在我看来,香臭、略稀的农村“二大酱”更有味道。
因气温常年较低,东北不利于细菌繁殖,所以有生吃蔬菜的习惯,各家餐桌上更少不了一盘应季的蘸酱菜。萝卜、青椒、尖椒、白菜、生菜、黄瓜、青葱、干豆腐皮,乃至采摘的各种野菜等,青翠欲滴的蔬菜,像广东人餐后的甜点一样,咔嚓咔嚓一顿嚼,开胃又可口,吃的那叫一舒坦。
南方人看到东北人大口大口吃蘸酱菜,常常惊诧,认为食生菜不卫生。其实,我在南京读书生活过,亲眼见江南的青菜用大粪直接浇,不能生食。而黑土地肥沃,农家种青菜基本不用施肥,洗净即可食用,而且原汁原味,清爽入口。经解释劝说,我亲见南方人、香港人以至欧美客人吃蘸酱菜、烀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蘸酱菜和烀菜颇合素食养生之主张。清人李渔的《闲情偶记》说:“蔬食之美者,曰清、曰洁、曰芳馥、曰松脆而已矣,不知其至美所在。能居肉食之上者,只在一字之鲜。”
腌菜
东北吃文化
东北的腌制菜和干菜也很有特色。腌制菜中,酸菜是主色调和主旋律。酸菜虽貌不惊人,其在腌制过程中被水烫,被人踩,被石头压,还要被塞进陶缸经历一个多月的转化发酵,但取出后依然绿中透着黄,凉丝丝中散发沁人的酵香,个性十足,全身浸透了东北人的粗犷气息和憨厚味道,酸的你周身每个部位都酥酥痒痒。而有幸与酸菜相濡以沫的总是那些朴实无华的肉类。它们仿佛“有情人终成眷属”般相互厮守,在大印铁锅内演绎味蕾传奇。让天下食客大为惊喜的是,凡与酸菜厮守过的肉类,皆消了肥腴,去了油腻,生了新香,犹如浓妆艳抹的女子铅华洗尽,返璞归真。
一到秋季,东北会过日子的家庭主妇总要晒干菜。有豆角干、西葫芦干、茄子干、黄瓜干……干菜与肉炒或炖,辛香入口。东北人腌咸菜,以萝卜、芥菜(东北土话称“芥菜疙瘩”)、雪里红为主。冬季缺少青菜,各式咸菜可单食,也可与肉炒或炖,腌雪里红炖豆腐是难得美味。现在东北的大饭店也上些小碟咸菜调剂口味,美其名曰“压桌菜”。
法国有一句谚语:“惟味与色无可争。”意思是说,食物的味道和衣服的颜色都是随人喜欢,没有一定的美恶标准。用东北的俗语说就是,“穿衣戴帽,各有所好”。东北菜更适合东北人口味,我每次外出离开家乡久了,常常怀念东北的大炖菜、蘸酱菜。大概人在异地思念家乡,有一个重要的引力,就是家乡的菜肴!由此而言,东北人的胃是离不开东北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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