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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一天,南京军区装甲兵的营房,倏忽间来了许多“娃娃兵”,大的十六七岁,小的十三四岁……
原来,时任南京军区装甲兵司令员的肖永银,下了一道命令:“男的,只要是军队上、地方上干部的子弟,家庭不行的,就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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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永银少将
肖永银招的“娃娃兵”
年盛夏,肖永银接到住在无锡的27军军长尤太忠的一个“老肖,你好啊……你到我们这里玩玩吧?我们这里蛮不错呦!”
肖永银到了无锡后,发现许司令也在,并有事找他。3个老战友一见面,先是相互问候一番,随后许世友漫不经心地说:“老陶的孩子,你们是不是把他们收起来呀?”
尤太忠和肖永银两人会意地相互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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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太忠
尔后,肖永银回到南京,很快,3个小孩由尤太忠转送给他。肖永银拍拍这个的肩膀,摸摸那个的头,说:“当兵吧……”
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在军区司令部里,一位领导带着不冷不热的表情说:“我到了北京,上级问我收了多少兵,我说不知道。”见肖银永不说话,领导继续说:“不像样子!收的兵不够格,弄几百个小孩子,干脆办‘儿童团’算了!”
接着,总参谋部来电:
你们装甲兵招了多少新兵?查查。够格的留下,不够格的清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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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排左五许世友,左二王近山,左四肖永银
消息传到肖永银的耳朵后,他说:“娃娃嘛,总会长大。我们这么大的装甲兵,养几百个娃娃算什么?过几年就是一条六尺男儿。要知道,红军时代得一个兵不易呢!”
说到“儿童团”,肖永银是最有发言权的……
17岁的小号长主动请缨
红4方面军11师33团离开川陕根据地后,在大岗山打了四川军阀一个阻击。战斗持续了一个星期,33团伤亡严重,兵损将缺,而军阀却“乘势”再次涌了上来。
团长张昌厚冷静地察看阵势后,心里有了主意:用2个连队,先从一侧插下去,冲乱敌人阵脚,全团主力再从正面压下去,必能将敌击溃。
但现在的问题是,由谁指挥呢?这时,一个人扯着嗓子喊道:“给我2个连,我帮你打下去!”说话的人,张昌厚了解,他就是号兵的头——肖永银。
张昌厚心想:一个大娃娃带几个小娃娃吹吹号还行,领兵打仗能行吗?肖永银见团长犹豫,又上前一步,说:“团长,没人了,让我上吧。”张昌厚也确实派不出人来了。于是,他把肖永银叫到近前,仔细交代一番,一挥手:“去吧!”
就这样,一天兵也没有带过的肖永银,勇气十足地带着2个连队冲了下去。军阀和预想的一样,马上乱了阵脚,肖永银追杀得过瘾,见前方有个敌军官的手里掂着把盒子枪,便想夺过来。但他没想到,远处,有一个枪口已经指向了他。瞬间,他就倒在了山坡上。
与此同时,团长张昌厚带着剩余部队从正面压碎了敌人。
打扫完战场后,卫生员告诉团长:子弹穿透了肖永银的左肺,没什么管用的药。肖永银昏迷了3天3夜,在早晨换药时,“哼哼”了几声。张昌厚闻讯,赶紧跑到肖永银跟前,又是摸额头,又是试脉,最后释怀地说:“看样子死不了啦。”
但是问题又来了,部队很快就要进入雪山草地,按上级指示,像肖永银这样的重伤员就地安排在老乡家里。但团长不舍得把这个小号长放在半道上。要不是肖永银主动请缨,大岗山一仗,很难说结局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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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世友
就在犹豫之际,军长许世友过来了,见张昌厚站在担架旁发愣,便问:“谁呀?”张昌厚说:“小号长。”肖永银主动请命带部队冲乱军阀阵脚的事,许世友也听说了。他看了看肖永银,对张昌厚说:“有什么难嘛,舍不得就带着走嘛。”张昌厚听了大喜,赶紧让担架兵抬走。
此战之后,肖永银开始在军队中崭露头角……
肖永银打仗出其不意
进军西南时,肖永银已经是2野3兵团12军副军长了。
战役打响前,3兵团的司令员陈锡联被中央抽出来,筹备接管重庆工作。因此,进军西南期间,3兵团的事务就由副司令员兼12军军长的王近山代理,而12军则由副军长肖永银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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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锡联
话说,12军是2野主力之一,麾下3个师的师长,各个能征善战:34师师长尤太忠,建国后曾任军委纪委副书记;35师师长李德生,建国后曾任中共中央副主席;36师师长邢荣杰,建国后曾任陕西省军区司令员。
在决定大西南命运的这场战役中,12军、11军以及4野47军,同为左路前卫,攻势如潮。
这天,12军打下了綦江,下步任务是拿下江津,然后在江津以东的白沙至顺江场一带北渡长江,直取重庆。黄昏时分,肖永银和12军副政委李震忙里偷闲,漫步在綦江街头。
这时,肖永银见几个搬运工人在装卸煤炭,他迎上前打听,当听说工人刚从重庆方向来时,就问道:“那里发生什么事情没有?”工人淡淡地回答说:“‘中央军’来了。”
“哪一个呀?”肖永银问。“胡宗南。”工人说。
三大战役后,国民党在大陆的主要军事力量被相继歼灭,唯独一直龟缩在西北地区的胡宗南没有“伤筋动骨”。胡宗南的部队装备着美式武器,拥有数十万人马,可以说是蒋介石手中的最后一张“王牌”。
几天前,胡宗南刚被蒋介石急调南下,部署在重庆外围,蒋介石打算靠它实现自己“割据西南,建都重庆,等待国际事变”的妄想。肖永银想到:现在敌人在我军主攻方向,说明敌人已察觉我军意图,有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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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南
面对重兵渡河作战,是兵家大忌。这仗怎么打?肖永银一时陷于沉思。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对李震说:“我想,今晚把部队调到西边打,你同不同意?”
按道理讲,避着敌人主力军打是对的。但原主攻路线是2野刘邓首长拍板、中央军委审查确定的。擅自改动若是战斗失利,那可是不小的罪。
见李震有些犹豫,肖永银说道:“打仗嘛,要实事求是。”李震道:“你的意思,重庆咱不正面打,而是迂回。”
肖永银说:“对,咱从敌军防守的白沙以西到江津一线渡江,从西面迂回到重庆,打重庆屁股。”“好吧。”李震点点头。
于是,二人联名向上级发报:
肖李致王并兵团野司:
据悉,胡宗南已在重庆布防,因此,我把35师调西边白沙渡、36师由江津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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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和刘伯承的合影
刘邓首长深知肖永银驾驭全局的能力,很快批准了新方案。
当夜,随着肖永银的一声令下,后背受敌的胡宗南江防部队,被打得溃不成军……
上甘岭战役,肖永银率领的12军功不可没
打响后,12军奉命开赴石家庄以东地区,准备赴朝作战。
很快,在南京军事学院速成班的12军,团以上指挥员几乎同一时刻接到命令,准备入朝参战。但作为12军第一副军长兼参谋长的肖永银却迟迟没有等到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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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4月回国前在朝鲜金城军部机关部分指战员合影。肖永银(左四)
肖永银是知晓‘问题’出在哪里,但他不好去捅开。王近山曾因一事受到处分,他认为肖永银是事件背后的操纵者,实则不然,但二人的误会一直没有说开。
这次,肖永银只好去求助老首长、现任南京军事学院院长的刘伯承。
当天,肖永银火急火燎地奔向中山陵北极阁,叩开了刘伯承家里的大门。一见到老首长,肖永银忍不住像孩子一样诉苦:
“首长啊,我跟了你那么多年,哪一仗我没打?我是仗仗必到,战战必出啊。现在,我和王近山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结果还不行啊。”
刘伯承听后,点头道:
“情况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肖永银一听刘伯承理解自己,赶忙把已写好的“请战报告”呈给了刘伯承:
刘院长,我们十二军去 ,请你批准我去,学习回来再学。
刘伯承提笔写下:
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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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承
从刘伯承家里出来,肖永银的心情格外舒畅。他即去了王近山的住所,把刘伯承的批示拿了出来,王近山看过后,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就这样,肖永银终于争取到了出战的机会了!
12军入朝参战后,参加了第五次战役的第一、第二阶段。在上甘岭一战,可以说是12军真正打出了军威。
上甘岭战斗正酣时,12军代军长肖永银和副政委李震走进了3兵团指挥所。在金城防御中,12军创造了“坑道作战”的战术,后被推广到整个朝鲜战场的 部队。此时,12军刚结束了1年的金城防御,正打算换防休整时,3兵团副政委杜义德一个电话把12军的领导叫了来。
王近山一见肖、李二人,口气坚定地说:“你们上去,把15军接替下来。”听到这个命令后,肖永银并没有立即答应。
上甘岭战役打得非常残酷,从战斗发起的年10月14日每天敌人向上甘岭两高地面积不足4平方公里的狭小阵地上,倾泻了成百上千吨炸弹,15军在给对方大量杀伤的同时,自己也伤亡惨重。
这个时候,适时地投入新的有生力量是作战的需要。然而,让肖永银为难的,不是12军不上,而是上去后的军事指挥权归属问题。按照部署来讲,上甘岭是15军的防地。
随后,肖永银和李震交换了意见,说:“这样吧,我们出部队,不指挥。”
王近山摇摇头,说:“哪来这么多事?你们按这个弄,先打仗,打完仗再说!”
肖永银坚持说:“我认为,既打好仗,又搞好团结不好吗?归15军指挥这样处理好一些。”
王近山最后同意了,说:“好吧,就按你们的意见,31师交15军指挥。”之后的战争中,12军投入了2个师4个团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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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近山
战役结束后,年的一天,中国军事博物馆的馆长访问了肖永银少将,在谈起上甘岭战役时,肖永银沉默了许久,说道:
“我是军长,我代表12军,应该替他们说句话:12军人的血洒在上甘岭上,请你们给死者留一笔。”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无比动容……
许世友夸赞肖永银:做得好
年,肖永银招了许多“娃娃兵”。在上级下发了“够格的留下,不够格的清退回去”指令后,他是如何处理的?
肖永银一开始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在一字字,一行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总参谋部来电后,他用手指着“够格”、“不够格”的字样,与身边的装甲兵司令部参谋长说:“有了!你来看,核心是不是这几个字?”
接着,他又说道:“我们全都合格,不就完了!”
于是,装甲兵很快起草了一个报告:共招新兵多少名,经过半年的严格训练,考试及格多少名,在此期间,共发展党员多少名,团员多少名,多少名经过训练已经补充部队,多少名还在继续训练……报告详尽,无懈可击。
后来,肖永银见到许世友后,连连跌足长叹,表示“娃娃兵”的事,他费了好大劲儿了。许世友听后哈哈一笑,夸赞他:“做得好!”
肖永银在后面又担任了成都军区副司令员、武汉军区副司令员等职。在职期间,他经常深入部队调查研究,检查指导工作,为军队建设付出了大量心血。晚年,他从岗位上退下来后,依旧关心党和国家、军队大事,提了不少意见,很多意见都被中央采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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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永银(右一)
年5月10日,肖永银的老上级王近山因病在南京逝世。他接到消息后,立即驱车从武汉赶到南京。见到王近山的遗体,他不由得流出了眼泪,顿足长叹:
“王司令,你去得太早太早了哇!”
时隔多年,年10月7日,刘伯承辞世。追悼会即将举行时,刘伯承的夫人在最后审定名单时,发现没有肖永银的名字,立即打电话给前武汉军区副司令员肖永银。肖永银马上乘坐飞机赶回北京,参加刘帅的追悼会。他到了之后,对着刘帅的遗体三鞠躬,然后轻声含泪道:“刘帅,我肖永银来晚了,没有给你送行!”说完,他就扑倒在灵床前,嚎啕大哭起来。
后来,肖永银回忆说:
“从抗日战争开始跟着刘帅,是刘帅教会我打仗,培养我成一个高级指挥员,没有刘帅,就没有今天的肖永银。”
两位老战友的先后去世,对肖永银来讲,着实是一个重大遗憾。3位将军的革命感情非常深厚,在一起时,经常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王近山与肖永银解开心结后,升华的感情就更加不一般了。
年4月29日,肖永银在南京逝世,享年85岁。在他临终之际,曾经对孩子们嘱咐了一些事。据肖永银将军长子肖宏的夫人回忆说:
爸爸临终前给大儿子肖宏兄妹几个叫到跟前,每人发了一本书由解放军出版社发行《百战将星肖永银》,作为送给孩子们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