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白癜风医院是哪家 http://www.xftobacco.com/m/将二十斤干黄豆加工成豆制品,称一个水作。是谁、于何时,将水作坊开在项镇铺,已不可考。如今项铺街上的水作坊有二十余家,加工的豆制品有豆腐、生腐、千张、香干、臭干等。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项铺人,能随时品尝家乡的豆制品美食,觉此生不虚也。
小时候猜过一则谜语,谜面生动,至今记得:小古树,木桩高,开花结角似弯刀;经纱笼,过铁海,成了就(成型),就能买。不错,谜底正是豆腐。前句影射的是黄豆——豆腐的原材料;后句描述的是豆腐的制作过程——筛浆、煮浆、成型。
这是手工豆腐做法,记忆之门,随着谜语被缓缓打开。
当浸泡于木桶里的干黄豆松软了身子,磨豆工作开始了。一只盛水量桶吊在石磨上方,水从细管中导下。一勺勺豆子舀放在磨盘上,磨磨人推动磨把手,绕磨转圜,不时往磨眼里添下豆子。磨碎的豆汁,便从石磨四周一道道渗出,沥于磨凳下的大桶里。这是一件苦力活,一作豆子磨下来,相当于步行一二十里路呢。
接着,在大缸上支起一幅纱袋,倒入磨好的豆汁,用水不停地浣洗,分出浆与渣,如同乡村十月洗红薯淀粉。
那边厢,风箱拉动,马柴在灶间蹿起火苗,哔剥作响,长长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黧黑的锅底,豆浆在大铁锅里汩汩冒泡,激荡起伏。热气蒸腾,氤氲满屋。烟缠雾裹,争着挤着,从屋瓦缝,从窗棂隙,急切地往外钻。被外面野惯了的风,携走,流浪远方。这便是谜语中的“经纱笼”“过铁海”了。
当浓浓的豆浆香弥散开来,熄了火。将捣碎筛细的石膏粉和着溶浆,用力冲入喘息甫定的锅底,迅速用竹刷把在锅底搅动几圈。好了,看吧,大铁锅里如同施了魔法一般,开始变身:撇去浮头一层浮沫,下面便是蒸蛋羹一样的凝成物——该叫它豆腐脑了。
苏轼谪惠州时,“日啖荔枝三百颗”后,便宣称“不辞长作岭南人”。我敢打赌,若他老人家来我小镇,只须每日用一碗刚出锅的豆腐脑来款待,准保让他老人家抹抹嘴乐呵呵喊道“不辞长作项铺人”呢。
舀一瓢热热的豆腐脑于瓷盏,软软地颤动;挖一勺白砂糖,轻轻搅匀。启唇慢啜,甜香浮动;吸溜数声,盏中罄尽。绵柔细腻,滑过咽喉,入胃穿肠,浑身舒畅。
将如膏似脂的豆腐脑,舀入老布幅子内裹好,置于平板上,用千斤顶压去部分水分,用刀划成小块,养于清水中,这便是可以买卖的豆腐了。一般二十斤豆子能出四五十斤豆腐,真个名副其实的水豆腐哈。
以前那种正方体木质豆腐箱子,现在恐怕已不多见了。箱内各用三块直板,格成大小相等的十六个小长方体,其高度是底面小正方形边长的2倍,每格下方有小孔。用老布幅子铺平每个格子,舀豆腐脑浇其中,豆腐脑中水分自小孔沥出,待豆腐脑高度降至一半时,一箱豆腐便成了。拎起幅子,端方四正的十六块豆腐出箱,让人一见,便心生喜爱。
豆腐,多好听的名字!不过,这个“腐”字可得念轻声哦。你若读成上声,我可要崩溃的。本来嘛,人家好比是个白白胖胖、水灵风嫩的小姑娘家家,被你把声调这么一拐弯,得,一下子变成了个风干瘪瘦、苍老阴郁的老太婆婆去了。还提得起人们食欲么?
豆腐确乎是易得的好食材,味美而便宜。
朱自清先生在《冬天》一文开头写道:“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然后描述父子四人冬夜围桌而坐吃白煮豆腐的情景,“(父亲)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淡淡的叙述,传递出清贫生活下亲情的温暖。
这白水煮豆腐蘸酱油的吃法,搁今天,怕是没谁会喜欢的。
家常豆腐的吃法多样,随便报几道菜名——青菜豆腐汤、麻辣豆腐、油煎豆腐、泥鳅钻豆腐、鲶鱼或汪丫鱼或鳙鱼头突豆腐——想必大家都做过、吃过,且百吃不厌吧。它们的做法并不复杂,不过第一步记得要先焯水,以去除豆腥杂味,使豆腐口感更佳。
不经意中也会想起豆腐乳,还有豆腐渣来。
父亲在世时,每当入冬后,都会亲手腌一些豆腐乳。
从水作坊订一两板豆腐坯——比豆腐硬,即多压去一些水分,切成正方体小块。将准备好的干净早稻草(晚稻草不适用),捋掉枯叶,去头尾,铺于稻箩里,将豆腐块一块一块轻轻码放于稻草上,满了再铺一层稻草,如前放置豆腐块,层层码放,最后用稻草盖严,静待奇迹发生。
一周左右,揭开封盖:所有豆腐块身上都长出了长长的毫毛!越长越好,以黄白毫为佳,出现黑毫则不可用。
卤水也准备好了:冷开水、盐、炒熟的姜蒜、炼过的菜籽油、五香八角、辣椒糊,罐装着。用筷子将长毫的豆腐块小心搛入其中,封好罐口,再等七八天即可食用了。
此后,家中饭桌上多了一只小盏,三五块铅灰色豆腐乳,一半浸在酽酽的卤水里。父亲吃时很仔细,只用筷头夹下一小瓣,蘸了卤水,涂在粥、饭的上层,一点一点地抿着吃。我也没少吃,至今记得,那滋味,鲜浓滑腻,绵软悠长。
父亲过世后,二十多年间,我几乎忘记了世上还有豆腐乳这一味美食。
去年年底,偶然发现街上摊头有豆腐乳卖,立即买回一盒,先闻再尝,嗯,还是旧时那个味!
豆腐渣——就是浣洗后剩下的渣渣,也是可以吃的。
在缺油少盐的年月,豆腐渣当菜馔,还很难得呢,因为豆腐渣十分耗油。听说过一件旧事,说当地一个财主,喜欢吃豆腐渣,每餐不离,恁是把一个大家势给吃穷了。不是因为豆腐渣贵,而是得用多少麻油来炒啊。小时候,正腊月里,家中偶尔会买些豆腐渣回来当菜,这比起成日以咸菜梗当家来,既营养又可口得多。母亲特意放了点重油,炒得油润润的,还拌着几片青菜叶子间色。那真个是看一眼便食欲大增;尝一口觉余味无穷呢。
如今磨豆子用分浆机,分出的豆渣,几乎没什么可供人体吸收的营养成分。用手捏一把、捻一下,粗龃龃的,如细砂。水作坊里的豆腐渣全叫养羊人拉去喂羊了,而以前,家中老母猪只有在下崽前后,父母才会买些回来,添在猪食里,给猪娘加餐呢。
豆腐干,一年到头,家中不缺的豆制品,非此君莫属了。
项铺豆腐干有香干与臭干两种,无论香干臭干,皆宜酒宜茶宜粥饭。它们是一奶同胞的两兄弟,均由豆腐脑包于手帕样大的幅子里,压去绝大部分水分而成为“干子”。不同之处,在于将它们置于不同的卤水中:在五香八角、尖椒、酱油卤中煮后晾干,成酱色香干;浸于芝麻馅卤水中沤,成灰白色臭干。
香干筋拽,越嚼越香。香干用来炒菜,荤素皆可,尤与青椒、与韭菜同炒,乃绝配。而一碗五花肉烧香干,还是一道体面的待客佳肴呢。
臭干松软,味浓烈。吃臭干如吃榴莲,有些人受不了,实为憾事。只有亲口尝过,方知其味之独特,不仅口感细腻,且满嘴余香,真个似臭实香。君不见,每每宴席上先上的冷盘中,一碟臭干切丁,淋以几滴麻油,配以数茎香菜,再蘸以少许辣椒糊,引得人人争伸筷子,往往转盘一圈下来,碟中已空。
喝早酒,是项铺小镇特色。早点摊上,茶客酒客落座,除了点好早点——油匙、糍糕、油条、锅贴饺外,香干与臭干,那也是少不得的。
千张,这个名字颇有书卷气,你能想到它竟然是一种豆制品么?确实,一摞千张,恰如一本厚比砖头的线装书,书的每一页,古色古香,只是没有字句而已。
裹千张的幅子,长与宽约是15×20厘米,幅子总长5米上下,有可达15至20米的。每幅舀满豆腐脑后,来回叠放,然后用千斤顶直压到底,这样每一层便被压成一张薄纸样,紧贴在幅子上,买卖时,一张一张揭下来,不用煮,亦不用上色。
千张切丝、切片均可与荤菜素菜搭配。在牛肉火锅中加入千张,其味不逊于红薯粉丝。将千张绕成一个个疙瘩,焖肉,别具风味。
豆腐、千张、香干与臭干,都由豆浆加石膏成型而来,统称白货。只有生腐不加石膏,且在菜籽油中炸成金黄色,称为黄货。
使做生腐的豆浆凝固的叫“黄浆水”,即上一水作中压生腐坯的水,经过一段时间发酵而成。
压板后的生腐坯切成中指大小,通风晾晒后,倒入滚沸的油锅里,不停翻动,适时点水(即加冷水——这可是技术活!),待漂起的生腐通体焦黄,捞出,沥干。
刚出锅的生腐,金灿灿,黄酥酥,富丽而喜庆。咬一口,外薄脆而内松软,豆香弥漫,满嘴生津。用于烹饪,更是花样繁多,尤以生腐突炉子锅、糖烧肉焖生腐最为有名。
生腐突炉子锅——不管是用猪肉、牛肉同焖,还是用鱼头汤汁做底子,都行!由于项铺生腐久突不散,饱吸汤汁而软和,无时不挑逗着打小吃惯了它的人们的味蕾。这道菜,寻常百姓家家会做,人人皆爱,已然深深打上了地理坐标的烙印,成了项铺、成了枞阳的一张名片,也成了他乡游子的乡愁符号。
糖烧肉焖生腐——先用白砂糖、酱油炒糖色,把大块肥肉连皮切好、生腐斜切两半放入,加水,大火煮开,文火将肥肉焖至烂,盛起。看,肉红,生腐红,连汤汁都艳艳地红。地道的一盘大菜,是除夕团圆席上的必备。啜一口糖烧肉,黏膏膏的,牵丝;咬一口红生腐,甜津津的,迸汁。前人发明的词语,大快朵颐也好,脍炙人口也罢,盖即此吧?它让人深深记住了家乡红红火火的年味。
项铺生腐早在半个世纪前便已声名远播,如今小镇街头店铺的招牌也多以项铺生腐为主打。年11月1日,央视《远方的家》栏目组来小镇采访报道,对项铺生腐进行了一番宣传。遗憾的是,对其他豆制品却只字未提。
还有一个遗憾是,我未能告诉美女主持人——生腐的“腐”同豆腐的“腐”一样要念轻声!因为在这柔声的称呼里,蕴含着项铺人们的美好祈愿——“升富”“送福”啊!上声的“生腐”,让家乡人们听上去心里有点别扭呢。
生腐,既有上佳的口感,又有美好的寓意,怪不得家乡人们逢年过节少不了它,红白喜事宴席上少不了它,祭祀先祖、祈请*神少不了它,连日常生活的每一天也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呢。
欣喜的是,在社会经济多元化的今天,“项铺生腐”的注册、“项铺豆制品协会”的挂牌,为项铺豆制品的发展托起了奋飞的翅膀。年轻大学生汪君有志于打开网络销售市场,开发了项铺豆制品的真空礼盒包装,正迈步在创业路上。
项铺水作坊,已与小镇携手,一同走过了上百年风雨,愿项铺水作坊与小镇继续一同发展壮大!
愿项铺豆制品的明天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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