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白癜风需要多少钱 https://m-mip.39.net/nk/mip_4785588.html江山文学作者:不屈的棋子,本名王善常,农民,中共*员。绝品江山散文:远去的北大荒不屈的棋子作品欣赏江山墨海放牧社团墨海编辑按“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这句话小编是儿时从小说《林海雪原》中看来的,那个时候,就对北大荒那个神奇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今天,又在棋子老师的这篇优美的散文中重新读到了这样的文字,倍感亲切。作品可读性强,叙述得十分仔细,一路看来就像是走入了一幅风情画中,也跟着三舅爷和根叔去狩了一回猎。作品生动传神,看得出作者是真的经历了那些岁月。真地去狩过猎,捉过鱼,抓过野鸡。随着时代的发展,北大荒变成了北大仓,成了中国的粮食生产基地,显出了另一番美景。野物少了,就是有可能也不能再打了,但记忆却长长久久地留在了人们的心里。远去的北大荒过去,黑龙江省的三江平原、黑龙江沿岸,以及嫩江流域是一片人烟稀少,荒芜萧疏的地区。原本这里就少有人住,加之满族人入关以后,为了所谓的巩固祖先的龙脉,更是禁止汉人进入关东,因此就使得这里方圆千里之内人迹罕见,一片荒凉,故被称为北大荒。北大荒的地形以平原和低洼沼泽为主,间以少量的低山丘陵和岗坡地。北大荒由于开发较晚,因此土地肥沃,素有“捏把黑土冒油花,插双筷子也发芽”的盛誉。另外这里物产也极其丰富,各种山珍野味随处可见,这里一直流传着“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民谣,可见那时北大荒的富饶程度。
新中国成立后,在五十年代,国家对北大荒进行了大规模的开垦,慢慢地,北大荒才变成了如今的北大仓,成为了我国主要的粮食生产基地。我小的时候,北大荒基本上已经得到了彻底的开发,人口开始增多,许多的沼泽和坡地也都变成了万顷良田。在北大荒转变成北大仓的过程中,一些适宜野生动物生存的环境受到了人为的改变,因此“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就似乎真地变成了一句传说中的民谣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我小时候却有机会亲眼目睹了北大荒从前的风貌。那是在三江平原东部一个靠近许多丘陵的地带,那里坡地较多,交通不是很便利,还没有完全开发,我的三舅爷就住在那里。
棒打狍子一、棒打狍子
狍子属偶蹄目,鹿科,身长一米多,毛多为浅棕色或栗红色,尾巴较短,屁股上有一块白斑。公狍子头上有角,但没有鹿角大,只分三叉。狍子是草食性动物,喜食嫩树枝、青草和浆果。狍子还十分善于奔跑,被东北人称为“草上飞”。另外狍子生性好奇,喜欢对新鲜东西琢磨不停,因此又被叫做“傻狍子”。
我小时候去过我三舅爷家一次,并且在那里住了一年多,见识了传说中的“棒打狍子”。
我与奶奶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在一个偏僻的小站见到了来接我们的三舅爷。那时正是冬天,天地一片纯白,方圆几十里地看不见一户人家。我和奶奶坐在舅爷的马爬犁上,舅爷穿着翻毛羊皮大袄,长鞭绕着圈在头上挥舞,两匹红马撒开四蹄,爬犁像箭一样在雪原上飞奔。
半路上,马爬犁刚绕过一片榛柴棵子,眼中忽然就看见了七八只在雪地里刨雪觅食的狍子,离我们不到十米远。它们猛然间看见了马爬犁,不禁吓了一跳,轻叫了几声,愣在了当场。它们离我是那么的近,使我能够清晰地看清它们的样子。这几只狍子身上的毛是栗红色的,毛尖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的金光,两只公狍子头顶上长着漂亮的角,几只母狍子的肚皮下是浅*色柔软的毛。它们没有被我们惊跑,而是高昂着脖子,侧着头,用两只黑溜溜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们,目光中充满了警觉和好奇。有两只小狍子好像被我们吸引住了一样,竟然向着我们轻迈了几步,想必是想靠近了我们,好仔细地研究一下我们到底是什么神奇的事物。小狍子好像被我们吸引住了
几只狍子正在好奇地琢磨我们的时候,马爬犁驶到了它们的身边,三舅爷在空中“啪”地甩了一声鞭子。这一声鞭响,一下子让它们缓过神来,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不约而同地掉转了身子,撒开四只细小的蹄子,向远处狂奔而去。它们奔跑时身形十分矫健,速度也极快,都翘着尾巴,露出了屁股后的一片圆形的白毛。马爬犁继续前行,那几只狍子跑出了几十米,发现我们并没有去追它们,于是又都停住了脚步,心里十分疑惑,纷纷走回到了原处,抬着头目送着我们远去,真是一群可爱的傻狍子!
我三舅爷住的村子一面傍山,一面临河,村子极小,只有几十户人家,像一只失群的小麻雀落在广阔无垠的雪野中,孤独却又自由;又像一块遗失在尘世之外的璞玉,矜持而又安分。三舅爷有个儿子,二十二岁,我要叫他根叔,他们爷俩都喜欢打猎,家里也备有一只双管猎枪。三舅爷家一冬天不断野味,院子里的雪堆里埋着许多的狍子肉、野猪肉和兔子肉;房子外面的前墙上挂着一溜十几只没有褪毛的野鸡,花花绿绿的,十分好看;屋里炕上并排铺着五张狍子皮。三舅爷说狍子皮的毛脆皮薄,不能做皮袄,但却隔凉隔热,一般都用来做狍皮褥子。
我刚到三舅爷家没两天就吵闹着要上山去打猎,最后终于如愿了。那天,三舅爷、根叔和我,还有四条清一色的大*狗一同进了山。三舅爷背着双管猎枪,根叔手里竟然拎了一根柞木棒子。我十分好奇,就问他,他笑笑说,你没见过“棒打狍子”吧?今天我要让你见识一下,这下我就更好奇了。
进山后不久,远远地就发现了一群狍子,能有十多只。三舅爷把枪膛里上好了子弹,然后就拉过我,一起躲在了一棵粗大的樟子松后面。根叔领着四条大*狗,从侧面绕了一个大弯,转到了狍子群的后面。山上满是积雪,狍子觅食困难,有的用蹄子刨开积雪寻找枯草和落叶,有几只公狍子,两只前蹄竖起,搭在柞树棵子上,努力地仰着头,在够树枝上残留的柞树叶子。根叔悄悄地转到狍子群后,忽然就大喊一声,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柞木棒子,领着四条*狗向狍子群冲去。狍子正在专心觅食,猛然间听到一声呐喊,抬头一看,一人四狗正向自己狂奔而来,它们稍微楞了一下神,觉得不妙,于是就向着我和三舅爷藏身的地方狂奔而来。
眼看着狍子群就要到我们跟前了,三舅爷忽然就跳了出来,大喝一声“呔”,十几只狍子一下子站住了脚,楞目愣眼地盯着三舅爷瞅,看样子它们一定觉得奇怪,心想:这又是一个啥东西呢?就在这时,三舅爷开枪了,第一枪就打中了一只公狍子,它向上一蹿,然后就跌进了旁边的雪窝子里。其他的狍子转头就跑,这时三舅爷又放了一枪,又有一只母狍子被打中了,一头扎进了雪窠里。
其他狍子没跑多远,就迎面碰见了根叔和四条*狗,于是就四散开来,到处乱跑。根叔领着*狗认准了一个狍子猛追,那只狍子惊慌失措,懵头转向地跑进了一个大雪窝子里。这个雪窝子里的积雪很深,上面只有一层雪的硬壳,那只狍子没跑几步,四条腿就深深地陷进了积雪中,只留下上身在拼命地挣扎。根叔拎着柞木棒子慢慢地向它靠近,然后把棒子高高地举了起来。那时我只有十二岁,怕见到血腥,于是赶紧闭上了眼睛,等眼睛再睁开时,根叔已经拖着那只狍子来到了我的面前。
那天我们吃了一顿狍子肉馅饺子。狍子全身都是瘦肉,看不见一点脂肪,肉丝极细。我三舅奶把狍子肉里掺了点猪肥肉一起剁成馅子,她说狍子肉太瘦,加点猪肥肉会更香。那顿饺子我吃了一大盘子,饺子肉馅鲜美,香气扑鼻,让我至今难忘。
瓢舀鱼二、瓢舀鱼
过去的北大荒江河纵横,沼泽密布,这里的鱼类多达几十种,而且数量极多。在这里,即使不用渔网,人们都能抓到鱼吃。据说那时妇女去河边洗衣服,只要用葫芦瓢随便在水里一舀,一准就能舀上几条鱼来,这虽然有些夸张,但却反映出了那时北大荒有水就有鱼的真实情况。
转眼到了夏天,一晃我在三舅爷家已经住了大半年了。
离村子不远就有一条河流过,而且那里地势低洼,河两边散布着大大小小无数个水泡子。盛夏时节,我懒洋洋地蹲在三舅爷家的房根底下,躲避着烈日的炙烤,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忽然有一天,根叔也许看我太过寂寞了,就拍拍我的脑袋,说要领我去捉鱼,我于是兴奋起来,烦恼随之烟消云散。
我戴着一顶麦秸编制的草帽,跟着根叔出了村子,走不多远,就到了那条河。河水清澈明亮,在太阳底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十分耀眼。河两边草甸子里的芦苇和蒲草一望无际,在微风里翻着碧绿的波浪,许多水鸟在水草中起起落落,啼声嘹亮,如古筝鸣弦。
我和根叔挽起裤脚,在河边的芦苇丛中慢慢地前行。忽然,一阵阵水花翻腾声传入耳中,让我惊异不已。待我们拨开一丛高可及人的芦苇后,面前立刻现出了一个不大的小水泡子,里面密密麻麻地游着数不清的鲫鱼,黑色的脊背互相拥挤着,几乎没有一线空隙,不时会有几条鲫鱼耐不住拥挤,猛地向前一蹿,尾巴激起一朵白亮亮的水花。我迫不及待地迈进了水中,伸手就捉,几乎每伸一次手,就会有一条巴掌宽的鲫鱼被我捉住。鲫鱼到手,我便反手丢进根叔携带的网兜里。后来我嫌用手捉不过瘾,就摘下了草帽,按到水里向上一舀,就能舀出两三条鱼来。根叔并不捉鲫鱼,而是把双手探向泥底,只三五下就能提出一根头扁口阔、长胡须、浑身胶*的鲶鱼来。水鸟在水草中起起落落
那天晚上,三舅奶做了一大盆鲶鱼炖茄子。鱼和茄子混在一起,鲶鱼肥而不腻,茄子鲜香味浓,茄子混了鲶鱼的香,鲶鱼沾了茄子的味,吃得我满口生香,不想撂筷。三舅奶告诉我,这道菜十分有名,俗语讲“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由此可见这道菜受欢迎的程度。
那年夏天,苞米刚过一人高的时候,一连下了三天大雨,河水暴涨,越过河旁的水泡子,又冲进了两岸的苞米地。雨晴之后,生产队长通知各家各户都去苞米地里放水,我想凑热闹,也扛着一把小铁锹跟在了三舅爷和根叔的屁股后。到了地里,人们不禁高兴起来,原来水已经撤下去了许多,而且地垄沟里还多出了许多数不清的大鱼,最小的都一尺多长,鲤鱼、鲢子、草根,一条挨着一条,头衔着尾,在一条条垄沟里一字排开。由于缺水,这些鱼都横躺在垄沟里,翻腾跳跃着,嘴里吐着水泡,鳃盖一张一翕,尾巴拍打泥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那天,村子里所有的人家都抓回了许多的鱼。由于是夏天,鱼太多一时半会吃不完,家家户户就都把鱼开膛破肚,里外涂盐,挂在院子里晾晒。整个村子闪着鱼鳞的白光,十分刺眼;空气中飘满了鱼的腥味,几天不散。
我虽然在这个小村子住了一年还多,但因为太冷,我却错过了他们冬季捕鱼的活动。这个村子只有一个生产队,每当进入寒冬,生产队长都会组织村民去钏冰窟窿捕鱼。套上五六个马拉爬犁,几十个青壮村民沿着河向下游走不到二十里,那里有一个五六垧地的大水泡子。他们在冰上钏出几十个大冰窟窿,把一条大号拉网下到冰下,往往一网就能捞出上千斤的鱼。捞出的鱼按人口数每家分够后,还余很多,生产队就出动马车,把鱼拉倒一百多里地以外的县城去卖,所得收入都分给了各家各户,留作过年用。
野鸡飞进饭锅里
三、野鸡飞进饭锅里
野鸡,学名雉鸡,也叫山鸡,多生活在山林、草地、平原。公野鸡体型稍大,羽毛华丽,尾巴上长着漂亮的长羽;母野鸡个头稍小,羽毛暗淡,尾巴较短,不甚好看。
我三舅爷家住的村子一面靠山,山上灌木丛生;一面傍水,水边杂草密布,是野鸡理想的栖息地。这里生活着数不清的野鸡,只要随便出村走一圈,几乎没有看不到野鸡的时候。野鸡肉香,人们常说“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在这个村子里,人们有着许多捕获野鸡的办法。三舅爷和根叔是抓野鸡的好手,但他们从来不用猎枪,按他们的解释就是:用枪打一是浪费子弹,二是被枪打死的野鸡肉里嵌满了铁砂,收拾起来十分费劲。在这里,一般都是冬天才会大规模地出去捕野鸡,夏天野鸡不但瘦,而且正是繁殖的季节,村民们从不涸泽而渔,这给野鸡留下了繁衍后代的机会。
三舅爷一般都是下套子套野鸡,寻找到野鸡常出没的地方,在树根上用丝线拴好十几个活套,第二天再去,就能把几只活野鸡提回来。我根叔的方法更绝,他不知道在哪里淘弄回来一些药末,专门能药死野鸡。找来一把苞米粒,用锥子在苞米脐子上钻出一个小洞,把药末塞里去,外面用猪荤油一抿,然后再撒在雪地里。野鸡冬天四处觅食,看见地上的苞米粒就都奔过来抢食。猪荤油本来是凝固的,苞米粒被野鸡吃进肚子后,猪荤油遇热化开,里面的毒药发挥了作用。吃完苞米粒,野鸡常常刚刚飞起,就一头栽了下来,落在雪地里,蹬两下腿就不动了。
冬天雪大,野鸡觅食极其困难,不少野鸡就冒险闯进了村子。它们停在门前的杖子或矮墙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院子里的鸡食槽,随时准备飞过去同家鸡抢食。更多的时候,野鸡会飞到苞米楼上,啄下苞米棒上的苞米粒子吃。有一天,五六只野鸡蹲在三舅爷家门外的矮墙上,跃跃欲试,准备往苞米楼上飞,可我知道三舅爷他们不肯用枪打,怎么办呢?我于是赶紧叫来了根叔。根叔看见后,戴上狗皮帽子就出了屋,直奔那群野鸡而去。野鸡受惊,“咯咯”地叫着,扑棱着花翅膀向村外飞去。根叔和我带着四条大*狗在后面紧追不舍。原来野鸡是不善于飞行的,它们刚飞出村,就似乎飞不动了,于是像一颗颗炮弹一样向斜下方落去。临近落地,它们不再拍动翅膀,而是向前滑翔了一段,最后纷纷落进了一片蒿丛中。我隐约看见落地后的野鸡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急速地在蒿丛中奔跑窜行,最后才纷纷找个地方隐藏了起来。
我和根叔带领着四条*狗进入了蒿丛,不一会,我们就又把野鸡惊动了,于是它们又一次飞了起来。我十分失望,但看看根叔的脸上却挂着微笑,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还是又跟着根叔一起向前追去。前面是一望无际的雪野,没有一片藏身之地,野鸡飞了没有多远,就又飞不动了,于是一起向雪地上落去。野鸡落地后,又纷纷向前疾跑了几步,然后就都一头扎进了雪壳子里,只露出屁股和尾巴。这下我乐了,赶紧和根叔走上前,像拔萝卜一样,薅着尾巴一个个地把野鸡从雪壳子里拽了出来。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三分怀念,七分失落。
野鸡到底能不能自己飞进饭锅里呢?听根叔说,在这个村子里,冬天时野鸡饿得晕头转向,看见房门一开,有时真会一头扎进屋子里去。野鸡进屋后,主人难免要四处追打,而野鸡生性胆小,于是到处乱撞,最后掉进饭锅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根叔还给我讲了前几年冬天的一件事。那年冬天雪下得也很大,三舅爷傍晚去厦屋舀马料,出来时忘记了关门,结果第二天再去厦屋时,就发现里面聚集了十几只野鸡,正围着两袋马料大吃特吃呢。三舅爷赶紧关上了厦屋门,随手操起了一把大竹扫帚,左一下、右一下一顿猛挥,把十几只野鸡都打晕了过去。
那年冬天我没少吃野鸡肉。把野鸡肉和山里采来的榛蘑一起炖,另外再加点粉条。这道菜还没出锅,整个屋子就已经被香味充满了,等吃到了嘴里,滋味更是不同凡响。鸡肉被炖得软烂脱骨,吃起来酥嫩鲜香;蘑菇和粉条吸收了饱满的汤汁,也是滑爽绵实,口味极佳。
我曾经在三舅爷家住了足足一年有余,亲身体会了北大荒的特有风情。从那之后,我一直再没有去过,直到零六年,我三舅爷去世,我才匆忙地去了一趟。一切都变了,村子变成了乡镇,通上了宽阔的水泥公路,草甸子也全都变成了农田。根叔已经老了,再问及“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这些事时,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神情有三分怀念,剩下的七分都是失落。江山文学网是唯一一家严肃性文学网站,拥有在线作者6万余名,拥有在线作品63万余篇。魅力江山精彩无限长按